他那张嘴越是厉害,人家的拳头就越凶,霍司容没少帮林襄摆平烂摊子,每次林襄就装乖卖傻,拉着他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
霍司容将林襄抱回柔软的床榻,怒吼:“别他妈干看着,给他治伤!”
医生们蜂拥而上,团团围住了林襄。
这一晚霍司容彻夜未眠,在林砚和林襄的病房间来回,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意识在空中漂浮,飞向十年前冰冷寒凉的雨夜,三年前燥热不安的夏夜。
雨夜里生命的嫩芽发出悲鸣,林砚哭着喊:“霍哥你别闭眼!”
夏夜里林襄趴在他身上,少年的面颊如酡红云霞:“你别看我。”
霍司容疲惫地坐回椅子上,闻尧去查打骂林襄那伙人。
门口进来个人,是之前在疗养院贴身照顾林砚的护工。
护工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封信,谨慎地递给霍司容,解释道:“林少清醒的时候写的,交代若是他可能醒不过来,便交给您。”
霍司容扔了小费打发掉护工,迫不及待拆开林砚的信。
寥寥数语,字迹零乱,能看出那时的林砚已经很难控制腕部神经了。
·
霍哥:
如果我无法再醒来,这封信便当做留与你的遗书。
你和老二的关系,我猜得到,他与我通话时,暗示让我离开你,我疑惑老二为何厌恶我与你交好,他便答我配不上你。那时我就猜到,你们在一起了,对吗?所以我理解你舍不得他。
他亦是我亲弟,我如今病入膏肓,同样不舍让他抽哪怕一滴血。只是人世太美好,我犹自不甘心。短短二十四年的生命,眼下我只叹,遇见你,何其有幸。
霍哥,年少时,动身去美国前,我便知你心意,可惜那时懵懂,又畏惧男性相爱。如今再回头,却已是残身,万不敢将心意倾诉。便容我做一个梦,若有朝一日醒来,你还在,我们便冒天下之大不韪,且相守终老,可否?
林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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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心心念念的林砚醒来,就和他在一起?霍司容双手颤抖,捏住薄如蝉翼的信纸,胸腔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让他一口气喘不上吐不下,卡紧了心脏的位置,酸涩难言。
林砚知道他的心意吗?霍司容仰头,一拳砸中身后的墙砖。
他站起身,步至林砚的病房,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吵醒梦中人。
林砚容貌如初,唯独裸|露在外的皮肤白无血色,氧气罩上蒙着一层薄雾,那是林砚还活着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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