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辉也走了过去,眼见只比旁边的道路高出20多公分, 却深约80公分凹凸不平滑腻腻的池壁,池底正盛着浅浅一层积水泥浆, 蒿草腐叶和垃圾漂浮在当间。
他心底一琢磨, 蹲身比划了一下,再伸出手,沿着池边抹了一把潮湿阴暗处覆着的几小块青苔, 心忖连青苔都能长出来,看样子已经弃置了好长一段时间。再碰一碰池边坑坑洼洼颗粒粗糙却手感油腻的围栏边沿, 思索片刻后, 认同的点点头。
受害人在慌乱间踩空踏进石灰池内, 呈跌坐蜷身状, 右半边几乎已经浸泡到正遇水反应释放热量的生石灰内,左半边却仍在池外,身体失衡的瞬间还要忍受巨大的疼痛,如果不借助外力,绝对不可能形成右手、右脚表皮呈淹没痕迹的手套状脱落,而左边却只有泼溅痕迹的斑痕状化学烧伤伤口。
“北山刑侦队的询问笔录里怎么说?有没有找到目击者?”
陈振辉问完,姜铎一拧眉,言语讥讽:
“有的话,就不会一直挂着立案未破了。”
“根据尸体腐败程度和秋冬蝇蛆孵化情况来看,判定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大概是11月3日前后,朱龙洞村的两位村民也在询问笔录里陈述过,11月2日半夜里,他们曾听见石灰池这边有男性呼救声,但村民闻声跑来想要救人时,却没见到人,只在石灰池里捞到受害人的鞋子。”
“那受害人被人带离时的痕迹呢?”陈振辉狐疑的一拧眉,打死他都不相信受害人能自己悄无声息的消失掉。
掉进正在熟化的生石灰池里,碱烧伤和热烧伤的剧烈疼痛叠加在一起,能让人立即昏死过去。受害人手足表皮瞬间就被烫烂了,连指骨、掌骨和桡骨都检见灼痕,除非是电影里的阿诺或者兰博,否则怎么可能忍得了那种非人的疼痛自己躲起来或隐藏逃脱。
果然,就听姜铎答道:
“说是听见树林里有摩托车发动机轰鸣的声响,大概有三辆,沿着溪流往公路方向开,只是天太黑了,村民什么也没看见。但是,根据周箐县局技术勘验的说辞,那两天下过雨,事发地又在斜坡上,现场痕迹被雨水冲毁严重,现场啥有用的证据也没有提取到。”
“没提取到?”陈振辉眉头一竖恶狠狠的啐了一口,“那些个龟孙子他妈的到底有没有到过现场?敷衍了事吧!”又急声问:“那摄像头……?”但话音未落,他自己也咬了舌头住了口。
这种穷乡僻壤的大山间能有个鬼的摄像头,村道上连他妈路灯都不见一盏。
两人一齐闭嘴沉默着,半晌后,陈振辉再次皱紧眉头愤恨的骂道
“我就奇了怪了!几具尸体身上就连一个可疑的指纹都没有提取到吗?这剖尸的简直是反侦察行家里手啊!还有,接连让几具尸体曝尸荒野连埋都懒得埋,这他妈也太嚣张了!要不是山区基层警力欠缺,驻村警察办理刑事案经验不足,几个被害人的尸腹都曾被剪出开放性创口这么明显的同一痕迹,怎么会被遗漏?”
听他骂完,姜铎脸色一沉低头思索了一阵。又站起来,环顾四周,再沿着石灰池所在的荒草地边沿走了一圈。
早晨八点多,天光大亮。
山林蒿草间缀满冰凉的露水,空气清新却冷冽,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姜铎的中筒胶靴在草地稀泥里踩出一道道深重的齿痕,不远处,便是沿着山脚淌出山隙的溪流,溪水很浅,却因为山势落差湍急而下。河道最宽处也不过5米来宽,很容易就能渡过去,因为有大小不一的山石横亘其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