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喊道,他的破烂绷带混着砂石磨到我伤口上,蛰得我生疼,甚至都磨出了血,雨点一样密的落石砸得我俩浑身青紫,我却啥感觉都没有只记得向他大声嚷嚷,我从来没舍得那样大声的吼过他,以前吵架,顶多生他闷气不理他,可周围地动山摇的实在太吵了,我怕他听不见,更怕他听不进去。
“你怎么办?涛儿!涛儿……算我求求你好不好?和我一起走!林逆涛!你要再踹我我就真不要你了!你回来找我我也不要你!”
谁知这兔崽子又心狠又心硬,说谎骗我从不眨眼睛,还舍得往我身上使劲,看见我这么低三下四又狼狈的,他还好意思笑,边笑边掰我的手指头,连我身上有伤都忘了的扑过来抱住我,还跟我说:
“姜晓堂,我没钥匙,等房子装修好散了味,你得给我留门。”
说完他又用两条脏兮兮的胳膊搂紧我的脖子,使劲啃了我一嘴混着土味的血,我和他的嘴唇滚烫着,被血粘在一块,我舍不得放开他,我真的想把他也拉下去,可我只有左手还能再抬一抬,连顺畅呼吸都做不到。
我不想走,手抠不到石头我就用脚抵着边沿,见我不合作小涛就不笑了,嘴皮气得直哆嗦眼底冒出水光,他先一把攮开我再抬手摸我的脖子。
我俩都是练过拳的,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是要剜我的心。
他两指指腹按着我喉结旁边的人迎穴,稍一用力就压到我的颈动脉窦,窦壁外膜深层有压力感受性神经末梢装置,轻轻一按,就能让我血压下降心动过缓,甚至昏厥。
果然,他的手指才按完,我就控制不住眼前一片昏黑。
心跳声盖过了落石、地声和风声,呼吸音由促到深,我发觉自己是平躺着飞出洞口,面向天空,正午的光线斜过来,让我的眼睛仿佛被两条乌亮的宽布给蒙住,夹带落石的山风不停的推攮着我,我的脚时不时剐蹭到扭曲坚硬的岩壁,耳侧呼啸着,但眼前的景象却仿佛刮不进我脑子里。
朦朦胧胧间,眼前的宽线里又出现小涛,他已经站到了离我很远的位置,正俯视着我看着我笑。
山影摇晃,我看到连接胸口安全绳D字扣的登山索从他腰后、两条胳膊和手掌间延伸出来,他的手放松一段,我便往下坠一段。
他在用手臂丈量着我的生路,我和他相隔越来越远,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隔得那么远,明明刚刚他还在我怀里,还搂抱着我,我还能闻见他颈后香香的味道,我不想离他那么远。
我很想再爬回去找他,可我动不了,双眼模糊,意识昏沉,在我阖眼前,我仿佛看到他手臂和手掌被绳索磨烂了皮肉,他身上的血红色滴落进我眼睛里,我真的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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