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我倒也挺希望当时能被你打断腿。
如果腿断了,我就进不了警队也当不了警察,我也就不会自作主张的跑去查什么抛尸案,不会无知蛮勇的跑进那个废矿洞,我管他陈舸或赵虎是死是活,我管他制毒工厂在哪儿。
其实这两天我就老琢磨这事来着,除了胡搅蛮缠的迁怒你,我更恨我自己。
老爸,你说如果我当时老老实实的待在办公室哪儿也不去,是不是小涛就不会死?一想起这个,我就后悔,后悔得整夜睡不着觉,我一闭上眼睛全是被小涛扔出洞口还看见他笑的那一幕。
如果当时我不去掺和,让小涛和余知检他们按照他们的步骤慢慢把案子查清楚,再五年,再十年,再多少年都没关系,我总能等到小涛的,对不对?”
说到这里,姜铎埋下脑袋耸耸肩,藏住面目,忽然抬手又拧开桌上的玻璃瓶,仰头一张嘴灌进去大半,没温过的酒冰凉刺骨,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在寒风中哽咽,脖颈露出来,衣领上面有一截红绳,以及一道细小却深重的勒痕。
“爸,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虽然我打小就挺容易让你失望,我知道小涛他一直比我有出息得多,我也觉得很可惜这会儿站在你跟前的不是他却是我。
我知道他心里除了我,还有和你、和三两叔一样更坚硬、更深刻的东西,你们都有理想、有抱负、有信念,有坚守和善恶,有不能容忍和深恶痛绝,但我不一样,我心里从来就只有小涛。”
听着姜铎借酒泼洒出来的一番直言,姜明远呆愣住了。
这种结果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只矗立在灌满风的院落里,双唇紧抿呼吸深沉,心底苍白……没想到自己年过半百,说是知非知命,到头来却不明白也劝不回儿子的心。
沉默了好一会儿,眼见儿子一口又一口饮尽剩下的酒,瑟瑟寒夜里却浑身满溢冰冷与拒绝,完全没有想让自己再陪他一会儿的意思,姜明远只得痛苦不堪并无奈放手。
“把你手头该了结的事情好好做完,也算给你三两叔有个交代,等所有缉捕工作尘埃落定,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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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绵长,日出前一刻山风仿佛也凝结成冰,再也听不见大风推撞门框或窗棂的吵闹声响。
姜明远从硬板床上起来时,屋里就剩下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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