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这么多年不上不下的二把手,老子可算是看透了,屁事不顶还憋屈,还不如诸位洒脱。
要说牺牲,这张桌子前头坐着的哪一个不比我牺牲大,我不过是坐办公室里多打了几个电话,调令部署统筹指挥,帮你们把一线办案的阻力和掣肘尽量降低一些罢了。
小涛,你也不用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老是一副愧疚并觉得自己有所亏欠的样子。
明明是我们临潭警队亏欠了你,欠了你一个完整的家和安心成长的八年,在那样的境况里你还能活着回来,就是我们这帮糟老头心里最大的慰藉,要不然,你让我们拿什么面目再去见三两。”
老领导王副局这番话说得挺突然,众人安静下来,各有所思不知该应声附和还是该劝慰,餐厅里喧哗声急止,再一次一片寂静。
眼底有流光,林逆涛一直耷拉着脑袋掩藏面目,直到王志鹏说完他才倏地一下站起来,揽过桌上的三只三两杯,一一倒满。
什么也没说每一杯都轻磕桌面再仰头一口气饮尽,动作利索毫不迟疑,三大杯涤荡胸怀的烈气在胸腹翻转,灼烧血管四肢,酒香熏红了脸色。
林逆涛忽然拉开凳子往后退了一步,扑通一下硬跪到花砖地上,向列席的诸位重重磕头。
方娅急了,边跳起来一拍桌道:“大过年的老王你说这些干什么?看把孩子吓得!”边冲到林逆涛跟前想把人扶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方娅,呛白王志鹏讲话没水平、摆官谱、给人小孩伤口撒盐,说得王志鹏自己都惊骇起来,连忙辩解到:
“我不是、我没有、我根本就不是那意思!小涛你赶紧起来啊~~”
结果三个响头磕完,林逆涛自己就重新站起来,抽抽鼻翼向在座的叔伯们摆手称没事,却又倒满一杯酒,再次郑重并真诚的鞠躬说:“谢谢。”轻磕桌面一口饮尽。
连接灌进一斤多彝家自酿高度大麦酒,众人惊诧,又共情并心疼的把林逆涛拉回到餐桌边,给他喂香酥的面点并哄他吃菜喝热汤。
记忆里被林三两架在肩膀上带到公安局炫耀的小小伢子,已经长成模样周正身板挺直的大小伙,周身褪去戾气,眼底逐渐湿润起来,目光灵动,终于能诚心开怀的大笑着,临潭警队的众人心底感怀又难免怅然,轻声长叹一口气。
餐厅里再次满是欢声笑语,相互招呼着喝酒吃肉下饺子支麻将桌。
值班的洪海十点前得归队,剩下的也总要归家和亲人们团聚,大家便抓紧时间团聚说笑热热闹闹,阴霾一吹而散。
期间一直大笑着的林逆涛也架不住长辈们的热情,享受到八岁小孩军军一样的待遇,只准吃糖吃肉喝饮料撸狗毛,不准再沾白酒,更不能不接压祟钱。
只是一斤多高度白酒灌下肚,他早就有点飘了,笑闹了一阵便控制不住的跑到楼上把姜铎的旧衣服翻出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谁想来抽走都不给,躲进沙发,边看电视边摆弄新手机,一劲儿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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