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凝眉望着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男人,衣衫褴褛,血色氤氲,胸口上几道分明的抓痕,委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年年半蹲在他身侧,藕节嫩臂拖着粗制的麻绳,一头牵着男人底下竹制的小筏。
她小脸泛红,一双圆眸扑簌着,略有些心虚地垂首嗫嚅道:“阿娘,我、我捡了个凡间男子回来。”
岁岁默不作声,指尖凝着灵力在男人身上细探了一番。见着他只是胸口的几道抓痕瞧起来狼狈了些,旁得也无甚差池,才缓缓收回灵力。
她移眸觑向生恨不得将圆润狐脑垂至脚尖儿的顽劣小狐,冷着脸听年年继续怯怯道:“小蛇同我说,可以捡回去给阿娘做男宠,日夜同阿娘双修,好、好教年年的爹爹晓得自己并不是独一无二的。阿娘,你瞧我都辛苦捡回来了,不若、不若你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岁岁垂眸忍笑,忍得肩头都在发颤。她强忍着笑意,眼尾都泛了泪似的,面上去故作铁青,欲吓一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谁教得你这些混账话?”
小狐小脸煞白,两团俏皮的双髻耷拉着,足尖抵着足尖,很是惴惴不安地伸出白嫩藕节轻扯岁岁的衣衫,眸子里盈着一层雾气,怯生道:“阿娘不气,是年年不好,年年不该诓骗阿娘,年年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豆大的泪珠,晶莹滚下。一双圆眸眨巴着楚楚可怜的姿态,委实教人怜惜不已。岁岁俯下身抱住哭得梨花颤的小狐,鼻尖盈着小狐身上的一团奶香气,放柔了声音哄她,“晓得错了就还是阿娘的好年年,同阿娘好生说说这是怎一回事?”
年年抽噎着将这事从她晨起贪玩跑去撒野说起。
因着她涂山小霸王的名头,甚少有不长眼的小妖在她面前现身。年年在这山野中好一番撒野搅拨,都未曾遇到年岁相近的小妖一同玩耍。她只得恹恹地去河岸边寻她的蝴蝶扑玩,熟料就见一男子躺在竹筏自上游缓缓飘来。
涂山少有乡野俗夫误闯,更遑论是布了结界的山野深处。年年正欲拦了那竹筏探上一探,余光便瞥得一条巨蟒张大了齿牙,身姿游曳,眸子紧盯着竹筏上的男子,似是瞧准了时机,它猛地袭了上去。
仓卒之际,年年顾不得旁得。整只狐扑了上去,狐爪捻着蟒蛇七寸,恶狠狠地威胁道:“本小狐看上的人,岂是你这畜生能觊觎的?”蟒蛇吃痛摇晃着蛇尾,吐着信子,惶惶道:“小妖不知这凡人是岁岁狐神豢养的男宠,多有冒犯,还望年年小狐神能饶了小妖这回。”
年年轻嗤了一声,“男宠是何意?”
蟒蛇讪讪地吐着信子,暧昧的贴近小狐,低声道:“小妖日前曾听闻小狐神的爹爹是那天上的神君,只狐神与神君似有微妙。若是小狐神捡了这凡间男子回去予狐神作男宠,日夜双修欢好。想那神君定是会吃醋,俄而日日皆在涂山中,小狐神不就能将神君的名号好生在这山野炫耀一番?”
年年对蟒蛇后半句所言颇为心动,虽是不解男宠和双修欢好之意,然她面上仍就不动声色,睨了眼蟒蛇,斥道:“少同本狐说这些腌臜话,还不快滚!”她将阿娘的气势学了个七成,直吓得蟒蛇摇尾后撤,须臾便匿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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