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说话,就表示还有希望。公主抿出一个笑,笑容里满含少女怀春的意味,“大师太小看我的决心了。过去几日我们不是相安无事吗,大师偶尔遵从一下本性,我觉得挺好的。”
释心看着她,感到深深的无力,“施主,镬人是飧人的天敌,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之前的事好像还没让你看清,贫僧和那些镬人一样嗜血嗜杀,只不过入了空门才有所收敛罢了。”
她的身上仍旧残留着鲜血的气味,这味道让他不适,他站了起来,退后几步向她合什,“不管怎么样,回上京去,回王府去,贫僧想办法让施主长久住在王府,如此施主可满意?”
公主脑子里飞快盘算,好像是个不错的条件,可以考虑考虑。然而一位舍弃了王爵出家的战神,一位不能再为国家出力的王爷,在朝中的余威能够维持多久,实在说不准。
她想得比较长远,不光眼前,还得考虑十年二十年之后。到时候大师不知所踪,天岁皇帝开始清点财产,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晚景岂不凄凉?
所以公主很坚定地拒绝了,“要我回王府可以,我们一起。”
释心看怪物一样看向她,“施主听不懂贫僧的话吗?”
公主笑了笑,“是大师一直对我的渴求置若罔闻。”
释心沉默了片刻,细想想各有各的诉求,确实很难说谁对谁错。膳善公主从接触上国使节起,一直被灌输阻止楚王出家,就能当上楚王正妻的思想,其实她不懂飧人在天岁的境遇,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膳善人,太容易轻信别人。”他手里盘着菩提,缓声道,“施主对这趟上国之行,过于乐观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历年膳善进贡的飧人,到最后都和膳善断了联系?因为飧人在镬人眼里始终是猎物,这两类人即便一开始产生感情,也不可能长久结为伴侣。萧氏王朝有过一位镬人太子,他与飧人之间的爱情曾被传颂一时,可是到最后,飧人还是败给了太子的口腹之欲。如今活下来的飧人,其实没有一个是跟了镬人的,大多是朝中勋贵为了彰显身份出资豢养。那些飧人,过着笼中雀一样的日子,施主还不明白么?”
公主也知道飧人在天岁的处境堪忧,但没想到居然会坏到那样地步。
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没有一个飧人跟了镬人?哪怕不做小妾,做侍婢,也没有吗?”
释心摇头,“没有,一个也没有。”
“那上国使节怎么言之凿凿,说只要我成功劝你还俗,皇帝陛下就下旨赐婚……”她错愕着,忽然明白过来,“因为他们不信我能活着嫁给你?”
释心唇角含着一点笑,“他也想试一试,是不是真的没有一个镬人,能够抵抗飧人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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