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杨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小时候便在孤儿院认识,是陶杨一直照顾他,不让他被别人欺负,哪怕后来陶杨被人领养走,也时常来看他,给他带吃的和穿的。
如果没有十二年的那件事……如果没有十二年的那件事的话,他会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普通的画家,画着喜欢的画,和着陶杨聊天说地,最后有一段普通的恋情,然后结婚生子,过着普通的一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被诅咒的,眼睛里只有荒诞世界的怪物。
沈舒宁垂下密长的眼睫,下了沙发,踩着人字拖想要将陶杨打开的窗和拉开的窗帘再次关闭,在他伸手去碰窗的时候,一阵狂风吹了进来,将房间里的画吹飞起来,像是白雪,洋洋洒洒。
纸张被吹动,簌簌作响,在沈舒宁关上窗后,又飘至地上。
沈舒宁转头,将它们一张一张捡起来,压回画架上。
他看着画纸上的女人,伸出手去抚摸。
“舒宁……”
耳边传来轻柔的呼唤。
黑红的线条出现在他的身边,它们狂乱的缠绕着,最后变成穿着裙子的裴念,裴念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脑袋轻轻靠在上面。“下来陪我吧,舒宁……”
“我们一起解脱……”
沈舒宁的手指抚摸过画上裴念的眼睛,低声说好。
他从来没有想过去陶杨的家里,留下的最后一夜,也将会是他的最后一夜。
他是个软弱的人,再也无法承担加诸于身的噩魇,尤其是在它已经消失,他自认为得救后,又再次出现。
在离开之前,沈舒宁细致的打扫了这个房子。
这个房子是陶杨买来送他的,从回来的时候住到现在,一共六年,这六年里,他已经将钱陆陆续续给了陶杨。
远离市中心的郊外法式田园风小洋房,一共两层,有花园,有地下室,安静又静谧,充斥着浪漫的诗人气息。
这个小洋房的位置偏僻,周围风景优美,没有人为的噪声,很方便悄无声息的死去。
沈舒宁打扫了四个小时,将花园和两层楼都打理干净了,还找到了不少和未婚妻有关的东西,他动作温柔的将这些东西摆在肉眼可见的地方,最后只剩下地下室。
时间已经下午三点,沈舒宁推开地下室的木门,门一推开,便有陈朽的味道扑面而来,沈舒宁看了一圈地下室的摆设。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地下室,只有陶杨买下这个房子的第一天带他来看过,说需要的话他找人过来整理,不用就放着。地下室有一个小窗,倾斜的阳光照了进来,光束里漂浮着晃动不安的尘埃,也勉强照清了地下室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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