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后,零号被送了回来。
小孩脸色原本就白,回来的时候更是白得透明,他侧着脑袋靠在轮椅上,看起来倦懒疲惫,轮椅上还挂着一个吊瓶,长长的滴管挽在旁边,往他的手腕上注射着青色的液体。
“沈舒宁……”零号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好吧,看到零号的这个样子,年幼的沈舒宁心里残留的那么一点不满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了,犹豫了一下后,含糊的嗯了一声回应。
小孩闭着眼睛,“我动不了了……”
“麻烦你能抱我去一下床上吗?”
沈舒宁没有办法拒绝,零号前天帮助过他,虽然他不是很想和人接触,但他还是把零号抱上了床,因为掌心受伤,所以他的姿势有些别扭,险些还把零号手上的针管给碰掉了。
“谢谢……”零号礼貌的说。
零号是一个很奇怪很复杂的人,不,更精确一点来说,零号是一个很奇怪很复杂的孩子。
直到现在,沈舒宁也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虽然他已经记不清零号的脸了。
很讶异的是,他记得零号瘦削的脸颊,记得零号有一双很幽冷的双眼,还记得零号苍白的肤色,但他只是有那么一个印象,零号完整的样子却像是被云雾遮挡的山林,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正常人可以说是时间长了遗忘了相貌,但沈舒宁无法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因为除了零号的脸,其它人的脸他都能记住,包括他的第一个室友,那个鼻子上有颗黑痣早早死去的男孩,除去那一张脸,剩下关于零号的记忆他都记得很详细,就像回放纪录片一样,连细节也不会忘记。
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零号不会称呼他23为,他永远只会叫他的名字,“沈舒宁……”
“沈舒宁……”
如果不是那封信,他或许会遗忘的名字,从那一天开始便被零号重复的呼喊着。
直到十五岁的冬日。
十五岁的冬日,沈舒宁在房间里待了三天,等回了零号。
身躯抽条不少的少年推着轮椅回到房间,而后扶着轮椅站了起来,勉强走几步趴在他的身上。
“沈舒宁……”少年疲惫的说:“我好累,动不了了。”
“麻烦你抱我去一下床上。”
“如果我能抱得动的话……”
十五岁的沈舒宁只能强行撑着身体去面对这山大的压力才能不倒下。
十岁的他还能抱得动十岁的零号,十五岁的他已经不能抱十五岁的零号,毕竟九十斤不是谁都能抱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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