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陵微有些不自在,他将袖一甩,低声斥道:“你这不是胡闹?王府规矩森严,你怎能任性而为?”
琴娘颇为委屈,说道:“我不想住在王府里,我想回来侍候公子。公子,我什么也不求,只想跟着您。往后,哪怕您成了亲,我也可以服侍夫人和将来的少爷小姐。”
原本,她是笃定了主意,罗子陵如何安排,她便如何听命。所以,哪怕万般不舍,罗子陵要她进王府,她也还是去了。
然而,只是分开了一夜而已,她便忍不住的想念起了罗子陵。
琴娘是孤女,自父亲遭难离世,这世上便再无亲人。
当年,若无罗子陵出手相救,她大概早已罹难,更遑论要为父亲报仇了。这些年来,她始终跟着这个当年在她穷途末路之时,将她救□□的人。伴着他,从南至北,从锦绣繁华的苏杭辗转至苦寒风霜的西北,看着他从一位翩翩少年,长成了英武飒爽的成熟男子。琴娘不知自己对于罗子陵到底抱持着怎样的心情,只是晓得自己不能离开他。她所求并不多,只想陪着他而已。
琴娘看着眼前这个英挺男子,喉间泛起了些许的苦意。生平第一次,她不想听他的话。
琴娘眼眸微垂,低声细语道:“公子,我不能再跟着你了么?”
罗子陵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怔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并不打算娶亲,也无什么夫人少爷要你侍奉。”
琴娘的眸子里,亮闪闪的,仿佛有了什么希冀,然而却听罗子陵又道:“我身负家仇,你不是不知,往后路途艰难,又何必拖累于你。你说我于你有恩,这些年来也算偿还了。我……”言至此处,罗子陵有些迟疑,他转过身去,不去看琴娘,道了一句:“我不相信女人。”
琴娘双唇微微嗫嚅着,半晌才轻声问道:“难道连我,公子也不相信么?”
罗子陵背对而立,没有言语,亦没有回首,他的双手握了几握,终究还是松开了,道了一句:“你该回肃亲王府去,跟着我一个萍踪浪子,总没什么好结局。”
琴娘正想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一声:“罗贤弟可在?”
二人皆是一怔,罗子陵低声道:“待会儿你且莫言语,只听我应对。”说着,便前去开门。
来人,果然是肃亲王于成钧。
于成钧朝他一笑,便要踏入门内,罗子陵却以身子遮挡着室内,说道:“王爷,卑职屋中凌乱,不宜待客。咱们,还是到楼下堂上去罢,倒是让卑职请王爷用些茶点。这客栈的黄油酥饼与银丝山药卷,极好。”
于成钧见他神色有异,又看他这个做派,便猜屋中有什么不能见人的,遂莞尔道:“怎么,琴姑娘不在,兄弟就有相好的了?藏在屋中,不敢让我见么?”
罗子陵微微有些窘迫,说道:“王爷说笑,只是屋舍狼狈,不能待客。”
于成钧从未见他这幅模样,心中越发狐疑。这京城旅店常有一伙泼皮,勾结妓人,□□于孤身旅客,做成圈套好敲诈旅者钱财,北地俗称为念秧。官府也曾清剿过几回,总不能清净。
罗子陵孤身一人投宿旅店,人又青年,怕是经不住这等女□□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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