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兮一眼也没瞧她,只是径直走到孩子床畔。
只见豆宝躺在枕上,睡的香甜,小胳膊依旧搂着他那只小老虎不肯放,果然如红缨所说,安然无恙。
陈婉兮见儿子安泰,方才放心,看了地下跪着的章乳母一眼,低低说道:“你随我出来。”
章乳母自地下起来,惴惴不安,垂首随着陈婉兮走到门外。
陈婉兮立在廊上,理了理袖子,淡淡说道:“今日之事,到底什么缘故?我才出府半日,就闹出这样的事来。我若走的再久些,怕不是回来就见不着小世子了?”
话音平稳,却隐隐透着狠厉。
章乳娘浑身抖如筛糠,忙回道:“娘娘明鉴,今日奴看天气渐渐放晴,小世子又在屋中嫌闷,便领着他到花园玩耍。小世子要看王爷买回来的那几条鱼,奴便带他过去。正巧,王家娘子走来,同我说了两句话。奴就一眼没瞧见,小世子便爬到假山上头了。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想要抱小世子下来。但娘娘也知,那假山上的小路实在太窄,奴怕上去更惊吓了小世子。正设法时,小世子便踏空了。幸好琴姑娘过来,一跃而起,将小世子接着,这方没摔着小世子。”
她一气儿说完,又啼哭道:“奴看守不慎,愿受娘娘责罚。但奴委实不是故意的,还请娘娘明察!娘娘若不信,把王家娘子传来,她可为奴作证。”
这王家娘子,乃是府中掌管瓷器库房的管事娘子,亦是陈婉兮嫁来王府之后,提拔起来的人,一向忠诚谨慎。她若来作证,自是大大可信。
陈婉兮面色平淡,不置可否,只说道:“你粗心大意,下去领十板子,以示惩戒。今日之过,我暂且记下,往后若再犯,必不轻恕。”
章乳娘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她倒是生怕王妃把她送到宫中去见顺妃,那多半是连命也没了。
她磕头谢罚,便下去了。
梁嬷嬷走上前来,说道:“小孩子爬高上低,也是有的。章奶母,说的该是实情。”
陈婉兮说道:“宝儿正是活泼爱闹的时候,我怎会不知?然而就是如此,才要越发的费心。你不听外头的传言,大人一眼没看住,跌进河里井里淹死的有多少!前年,宫里的玉婉公主,跌入太液池,险些溺死。”说至此处,她似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才继而说道:“这章氏是宫里老主子送来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害自己的孙子。她入府以来,一向仔细诚恳,我倒也信她的。然而这等粗心马虎,我若不罚,她便不长记性,往后还是要出大祸的。”
梁嬷嬷唯唯称是,陈婉兮又进去看了看孩子,见豆宝睡得甜熟,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便嘱托梁嬷嬷看守,她便转去了琴娘的屋子。
这会功夫,琴娘正在屋中调理琵琶琴弦。
如今,肃亲王府中将她敬为小姐,她每日无事可做,便是调弄琵琶,练练拳脚,偶尔与肃亲王妃弹上一曲,博她一笑。
陈婉兮进得屋中,便向琴娘行了个大礼:“琴姑娘,妾身多谢姑娘于我儿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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