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英点了点头,答道:“妥当了,孩子已抱到了侯府,交给了三姑娘。三姑娘见了,倒是欢喜的很,又说早知便是这几日,府里已备下了奶母,请娘娘放心。”
陈婉兮微微一笑:“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这是她的亲弟弟,她是该仔细抚养。”转而又问道:“她没问那罪妇么?”
菊英摇了摇头:“三姑娘一字儿没提,旁人插口说了一句,她也冷漠的很。”
陈婉兮淡淡说道:“这小程氏,待自己的儿女也是一般的不仁。她既不问,这事愈发好办了。”
菊英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阿兰很是感激娘娘的恩典。”说着,她小心审度着陈婉兮的神情,又道:“净水庵那边说,那罪妇难产血崩,不治亡故了。”
陈婉兮自是明白这话底下的意思,笑了笑说道:“倒是个现成的由头。玷污了佛门圣地,记得拿些银子布施给主持,念两卷血盆经。”
说着,杏染已匆匆走了回来,大声笑道:“这雨下的越发急了,我想着怕晚上娘娘又要用荷叶,就冒着雨跑到荷花池边了。”
陈婉兮早见她臂弯中挂着个篮子,里面放着些沾了雨水的荷叶,遂笑道:“你也真是个痴子,雨下的这样大,一日不用又怎样?”言罢,拿了些荷叶出来瞧了瞧,又道:“你摘的多是老荷叶了,做粥不相宜,倒不如做荷叶鸡来得好。拿去厨房,吩咐老刘一声,选一只肥鸡烧,王爷爱吃。”
杏染答应着,兴冲冲又去了。
陈婉兮亦想回房,转头见菊英依旧立在廊下,不言不语,心中微微有些奇怪,问道:“你淋成这样,怎么不回去换衣裳?”
菊英嗫嚅了一阵,方才低声道:“娘娘,今日我去净水庵,那罪妇才生产,气息奄奄的,看着我将孩子抱走,面如死灰,不说不动。我看着,心里着实、着实有些……”话至此处,她便说不下去了。
陈婉兮心中明白,看着她,浅笑道:“可是觉着,我做的太狠了?”
菊英不敢答话,只说道:“娘娘素来果决刚厉,见识自是我这小小的奴才不能及的。然而……”
她话未说完,陈婉兮面色淡然,言道:“是啊,才生过孩子的妇人,顷刻间便同自己的孩子生死离别,是凄惨了些。然而,阿兰她有仇啊。”
这末后一句的口吻极淡,却又隐隐透着森森的杀意。
菊英微微颤抖了一下,垂首不言。
陈婉兮看着屋外那如瀑般的雨势,神色亦冰冷的如眼前的暴雨一般,她说道:“她杀了别人的孩子,原就不该再活着。如若不是她肚子里那个无辜,她早该死了。我从来不信什么人贱命贱的说辞,活在这世上,做什么事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既无端害了别人的性命,那就该填命。”
菊英点头称是,福了福身子:“娘娘教训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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