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和迟疑着说道:“若是我应下的话,就得去东海。”
罗氏想了想,又问道:“你想去吗?”
顾和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我担心你和乖女……”
“想去就去吧。”罗氏见他这么说,已经知道他是想去的,微微叹了口气。
她记忆中的顾和,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鲜衣怒马,一杆银枪杀得蛮夷变色,如今的顾和是个温和顾家的好男人,终日里笑眯眯的,不相熟的人很难想到他当年也曾有锋芒毕露的一面。
但夫妻多年,罗氏一直都是知道的,顾和虽然碍于母命再不曾上过战场,但他的心思,有一部分一直都留在那里。
否则也不会一直留着演武堂,一直留着父祖辈传下来的兵刃兵法,近些日子更不会三更半夜挑灯观书,紧紧盯着东海的动静。
这个男人,无论锐利还是温和,武者的热血都不曾变过。
罗氏心想,安稳的日子过了将近二十年,也是时候让丈夫一展胸中的壮志,
顾和脸上有些愧疚,低声道:“如今家里事情不断,乖女的婚事也没定下来,我实在不该走。”
罗氏横他一眼,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要走可以,不过得跟圣人谈妥了条件,一要带上熟悉你旧伤的大夫,还有你常用的药品,二来东海冬天湿冷多风,须得给你安排好暖和避风的住处,让你免受风寒之苦,第三,惜惜这边,须得圣人亲口答应护她周全,再不得让魏谦再来骚扰。”
顾惜惜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想替魏谦说句话,张开口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得咬着嘴唇,慢慢地又低下了头。
顾和没想到一霎时罗氏就能想出三个条件,况且桩桩件件,看起来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他此时已然明白,他的心思罗氏早就已经察觉,心里又是暖意又是歉意,低声道:“建海军不是一朝一夕事,我这一去,少说两三年,多则五六年,你,要受苦了。”
“走着看吧。”罗氏微微一笑,“如今这位圣人,看着不像是能等那么久的好性子,也许,很快呢。”
她夹了一筷顾和爱吃的烧鹅签,道:“先这么定吧,等我再想起来什么了,咱们再说。”
顾和吃在口中,却也尝不出味道,只是反反复复地想着将来的情形,目光突然落在顾惜惜身上,忙问道:“乖女,你方才说有事,是什么事?”
罗氏跟着也看了过来,问道:“是呢,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顾惜惜犹豫了一下,道:“表哥说,他们书院里都在传说张韶总往咱们家里跑,有心入赘。”
“啊?”顾和怔了一下,“这是从何说起!”
罗氏也吃了一惊,沉吟着说道:“怪道临走时,母亲突然问起张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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