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周身都轻飘飘的,嘴角有些止不住地上翘,心情好像一炉正煮得咕嘟咕嘟的酒酿甜汤,连升腾的水汽里都带了些令人醺醉的甜香。
看这天光,我刚刚大概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吧?我光着脚丫子优哉游哉地荡回床边,捡起地上的枕头,倾身一倒就把自己扔回了被窝。把被子覆在脸上,眼睛一闭,脑子里就尽是那人水湖蓝色的领口和袖口。脸颊上余热未消,我捧着自己的脸一阵揉搓,直搓到腮帮子都有些麻麻的。哎!看样子我也是再也睡不着了。
趁着清醒劲儿,我翻身起床,穿上鞋袜,在铜镜前收拾了收拾头发,就打算去外面溜达溜达。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又回去打开包袱,拿出里面那条曙红色的留仙裙,把身上这件素色的裙子换了下来。
这还是前年婆婆生辰的时候给我俩做的,我的是曙红,善颂选了个二青。穿了还没两回,这次出门我特意带上了,就是想着万一碰上什么重要场合,也不会显得我小鱼洞太寒碜。
今天自然不是什么重要场合,但本龙王这么几天来难得心花怒放一回,穿得好看点儿就为自己图个高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哎、要是再有个好看点儿的簪子装点装点我这头发就好了,幸好我这髻子梳得还算可以。
我满意地往屋外走去,来到门边,脚还没迈过门槛又愣住了,稍微考虑了一下,还是回到床边把被子叠了、枕头摆好。然后重新对着铜镜梳了梳刘海,这一波三折的才总算出了房门。
三太子安置我们的这个地方叫三合居,说是专门招待客人的一个院子,位于方诸山主峰的山腰上。庭院清静雅致,地方还不小,我们呆的这个后院楼上楼下,目测至少二三十间房子,不过看起来目前只住了我们三个客人。
我推开隔壁的房间,善颂正睡得四仰八叉,走近一看,她脖子上被构陆大仙掐出的淤青已经开始好转,总算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可怖了。我心生愧疚,帮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善颂的再隔壁住的是宗家少爷。我贴着门框看了看又听了听,似乎没什么动静,这是睡得悄无声息吗?我正犹豫要不要敲个门,一阵风吹来,门便吱呀一声。咦?这是忘了关门吗?我顺势轻轻推开房门,往里探了探脑袋,房间里居然空无一人?
我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人家刚刚遭遇人生大悲,失父离母,现在又背井离乡,如此情境之下还能安睡那才怪了。哎也难为他了不过这方诸山这么大,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去哪儿呢?
我将这三合居的前院中庭后院看了个遍,又围着整个院子转了两圈,不仅没找到宗家少爷,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这可怪了,这么大的方诸山,这么大个院子,怎么连个守院的人都没有?
我在门口考虑了一会儿,便往上山的方向走去。
方诸山的石阶宽阔平整,每五十步就有一座石灯,这石灯莲花做底,宝塔做顶,每一座都有我这么高,摸一摸,嗬、都是汉白玉的,啧啧,贵气。道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种的清一色的水杉,每一株都挺拔参天,彰显着大洞天府的威严。
此刻该是正午,阳光从水杉茂密的树冠中渗透下来,将树冠下的世界切成一块一块。草里的蟋蟀谨慎地叫着,但凡有人靠近,它们就立刻噤若寒蝉。只有林雀大胆得很,它们一边穿梭在一缕缕光束间,一边不知疲倦地叫嚷着,有几只甚至贴着我的头顶低空飞过,怕不是在打探我是从哪儿来的访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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