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分钟,宗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打算把客厅的灯关了,又看了眼林迁西,发现他翻了个身,脸朝着这边,才看出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都是挤着的。
宗城以为是汤姆妨碍了他,过去想把狗挪走,弯腰的时候看到他搭在旁边的手,手指上一道血印子,挺明显,好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的,又看看他脸,没再管狗,转头去拿药。
看来今天回家闹得挺激烈的。
很快,他捏着个沾了药水的棉签过来,蹲下,往林迁西的手指上抹,刚抹两下,林迁西像是受了药水的刺激,挤着的眉头皱更紧了,额头上都出了汗。
宗城看见他嘴巴轻轻地在动,嘀嘀咕咕的,就知道他肯定是做梦了,这是说梦话了。
“我他妈……”
你他妈什么?宗城没听清楚,低下头去听。
耳朵送到他嘴边,终于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他妈才不去那狗日的厂……”
“……”宗城好笑,这得多气,梦里都在生气,嘴边不自觉提了起来,一转头,鼻尖差点蹭到他的鼻尖,停住了,才意识到离得过近了。
一个呼,一个吸,没有动。
宗城看着他轻轻动着的嘴还没停,自己的嘴紧闭起来,坐直了,手里捏着的棉签在他手指上又抹了下去,故意用了点力气。
林迁西手顿时动一下,肯定是痛到了,梦话里都冒出句:“操……”他翻了个身,终于不再嘀咕了。
宗城才站起来回房间。
第二天林迁西起来挺早,起来后先坐那儿拍两下额头。
做了大半夜的梦,没一件舒坦的,那个喝了他“奖励”的葛某人在梦里被他揍得够惨,但是一直骂他,骂他这种人注定没出息,就跟邻居家骂的话一样,叫他快点滚去厂子里当学徒吧,学不好的,就会连累别人,连累冬子,连累他妈……
“操……”他爬起来,小声自言自语:“没事儿,就一个梦,我他妈不认命……”
进洗手间之前,他先在房间门口停一下,看两眼关着的门,宗城应该还没起。他想还好打地铺了,昨天那梦那么长,起来口干舌燥的,说不定还说梦话了,要是被宗城听到了好他妈丢脸。
林迁西走动的声音小了点儿,去洗手间里洗了个脸,出来后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看,开门走了。
到了路上,他才想起看一眼手,没什么事儿,才一晚上都结痂了。
书包还在家,要上学还得先回去拿。林迁西到了家门口,正好门开了。
林慧丽穿着长衣长裤,臂弯里挂着包,还提着只准备丢的垃圾袋,走出来,看到他回来,门就没关,也没问他这一晚是在哪儿过的。
林迁西看到了垃圾袋里碗的碎片,还有那罐“奖励”的空罐,心里对葛某人的火窜出来,又压下去,忍耐着问:“今天上白班吗?”
“白班后面还得补夜班。”林慧丽说:“本来是特地为昨天的事儿挪的时间。”
林迁西冷着脸:“昨天我走了之后,那个姓葛的回头纠缠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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