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拢了拢衣袖,还有些不真实感。
此地四季如春,与京中不同,哪怕是临到年关,也不过添件夹袄的事,并不用像往年那样裹得严严实实,时时捧着手炉。当初云浓与顾修元离开京城,按着早年定下的那线路游山玩水,到了此地之后便买了宅子来暂住。
一来是喜欢此地的风景气候,二来,则是因着云浓快要到临产期,也不便再出行。
云浓早年的身子骨并不好,可同顾修元在一处后,经他悉心照料调理,倒是好了许多。
她孕后还算省心,并没像旁人那般被孕吐等症状折磨,只是肚子却比寻常人大些,据大夫说,她腹中怀的极有可能是双生子。这诚然是桩好事,可也担着风险,顾修元愈发谨慎地看顾着她,早早地令人寻了稳妥的婆子,生怕将来临产时会有什么意外。
云浓对此倒是没怎么上心,她自己不便出门,就支使着春暖跑东跑西,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将此地的美食给尝了个遍。
“这是杏花村的点心,”春暖见云浓要起身来,连忙快步上前去将她按了下来,“快小心些。”
云浓撇了撇嘴,摇头笑道:“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又不是瓷娃娃,哪里就这么娇贵了?再者,陈嬷嬷也说了,我该适量走动才好。”
“陈嬷嬷还说,您不能多碰这些点心呢,这怎么不听了?”春暖将包裹着点心的油纸拆开来,“公子先前嘱咐了,您只能吃这么一小块。”
事关自己的身体,云浓也不敢太任性,她垂下眼睫,抚了抚隆起的小腹,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忍一个月。”
她这个人,在许多事情上称得上是随心所欲,打小就是这样,也没多少人敢管束。后来遇上了顾修元,对她也是千依百顺。这些年来顺风顺水,如今倒是摊上了一对冤家,把她磨得没了脾气。做事前总是要瞻前顾后,思虑再三才行。
早前她有过一段莫名低落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觉着腹中的孩子拖累了自己,连游山玩水时都不能尽兴,甚至还因此一度迁怒到顾修元身上。
如今再想起来,云浓都觉着自己那时是无理取闹,但顾修元却是耐性十足地哄着她,想尽了法子给她寻开心,仿佛毕生的耐心都耗在了她身上。
到后来,云浓自己也觉着不好意思,算是过了那段莫名的焦躁期。
春暖抿唇笑了声,又将剩下的点心给收了起来。
云浓吃了一块点心之后便自觉停住了,她扶着座椅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的景色感慨道:“以往在京中过冬时,只觉得天寒地冻,离了炭火暖炉便要了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去处。”
这几个月来,她随顾修元四下逛着,将以往没见过的景致玩物一一看了,以往没尝过的菜色都试了,倒也有滋有味。
两人且行且看,若是累了便停下来歇息几日,诸事随心,比早年在京中那些日子快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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