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恶梦。
妖也是会做梦的,人的梦或许会跟现实相反,妖的梦却总在现实成真。
所以我很怕做梦。但做梦与否并不是我能控制的,哪怕我是只妖。
——谁都不能控制要不要做梦、做什麽梦。
我梦到姥姥变成了人,然後姥姥她就死了。
人死後会变成鬼,鬼能投胎转世或游荡人间、十八年後又是一条好猪!……咳,总之端看果报。妖死之後什麽都没剩下,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於世间。
人有生老病死,妖却不老不死。人寻死可b妖找死容易得多。姥姥千方百计想化成人,我不晓得她究竟是怕死还是想死。可她怎麽想也不重要了。无论如何,她总是死了。
我梦到她死後我亲眼看着她的躯壳慢慢腐朽乾枯,直至化为尘土;可我等了很久很久,却一直也没见到她的魂魄出现。
所以化人的妖究竟能不能投胎转世呢?我不知道。可能我永远都没机会知道了。
***
我是被香味唤醒的。
书生坏归坏,厨艺却是顶好顶好的。我是识时务的大方妖,不和讨厌的小气坏书生计较。
他正在屋外烤j。
肥嫩的j只被火光映得澄亮,酥脆的外皮上渗出金油脂,滴滴落入火堆,接连发出「滋滋」的响声,肉香四溢。
我死死盯着肥j,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嘴边泛滥的口水也跟着四溢。
书生好笑地瞅着我。我没理他,眼里只见着了j。
好诱妖好馋妖的大肥j啊,他正无声地呼唤我去嚐嚐他的味儿呢!粗壮健美的大腿是最鲜嫩的诱惑、结实有力的翅膀丝丝滑顺,最让妖回味流连;小巧可爱的脚爪爪啊,每一只都令我吮指再三、不忍释口……厚实的胸脯腌上酱料、裹上炸粉,下油锅翻滚几圈,便是香脆可口的j排。即便啃剩下了的骨头,也能熬出一锅鲜香味美的汤头,无论煲粥下面,皆各具风味……啊啊!亲爱的大肥j,你是我一生中永远的至爱!你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我无处不爱!!我实在忍不住要立刻把你吃掉了!!!
正当我即将扑上前抱着j就地翻滚十八圈的时候,书生硬生生拆散了我们!
杀千刀的坏书生臭书生!!坏妖好事会不得好死!!!
他一把将我掼在雪地上,天空仍在飘雪,柳絮似的雪花伴着寒梅缠缠绵绵依偎在他发间、眉睫,像夜里盛开的烟华。他覆在我身上,逆着天光,我瞧不清他的面容。
「我曾教过你什麽?都忘了吗?」他柔声问,我却嗅到危险的味道。不甘不愿地从痴迷中清醒,咬着唇嗫嚅着回答:「天下没有白吃的肥j,想要什麽都得付出代价。」
他颔首,修长的指徐徐划过我的眉眼、鼻颊,最终停驻在泛着齿痕的唇上。
然後他轻声笑了,笑声沉沉有种说不出的况味。
「乖——」
他说。
***
为了肥j我究竟牺牲过多少次,如今也已记不清了。
书生又坏心又卑鄙!好声好气哄我吃了几只j後,脸色立马就像戏里过了门死了丈夫的後娘,说变就变!
从原先的「多吃些,你太瘦了,得多补补才好——」一下就改成「想吃吗?想吃就要乖乖听我的话!来,张嘴……别咬!」的坏人台词!!呜呜,我上当了!人果然最狡猾了,尤其是书生这类人!!小婧诚不欺我。
此刻我趴在高高的梅枝上,按书生的吩咐摆出他想要的姿势。
寒风凛冽,吹起我的纱衣,素白的纱与净白的雪纠缠在一块,似是化为了一t。记得许久许久前书生好像曾怕我冻着,买了件雪白的貂皮斗篷予我。那时我是怎麽回他的呢?是了,我瞟了瞟那斗篷酸溜溜的说:「哼!那毛皮还不如我的好呢。」後来呢?後来似乎就没见过那斗篷了。书生知我不畏寒却怕暑,总也买些单薄脆弱的绮衣罗裙,贴肤清凉沁肌,赛玉胜冰,像是触手就要碎了;倒不知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
枝枒一晃一荡,发出簌簌的响声,几欲催眠。梅花纷纷如雪落、盈盈香气扑鼻。每逢冬季,我总是特别嗜睡……
「哎呀!」我吃痛地惊醒,下意识抬手去摸额头,一朵凝晶的梅花招摇地贴伏其上。我想抠掉它,耳畔却传来——「嗯?」——警告的上扬尾音。
我瞪了底下的书生一眼,书生冷冷注视着我,我自知理亏地堆起笑,他却不领情的哼声:
「我瞧你是太清闲,这都能睡。成日不是吃就是睡……」他掀唇,无声的动了动。我却清楚读出他的唇形:「吃货!」
我晓得他在笑我,那有什麽所谓,几千几万年前不都同一家嘛?指不定哪日运气来了我也能登仙成佛哩。
唉,画画最无聊了,b弹琴跳舞烹茶弈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无聊,只b习字读书好些——因为书生刚教完我就忘了。书生一生气,我的屁股就遭殃。唉唉!谁让妖的记性向来不好,活得长忘x就大,至少我b姥姥她好呢!姥姥转眼没见我就把我给忘了,我却还记得书生家的路,时不时过来找他玩儿。他可真不知足!难伺候的书生。
幸好没多久他就放弃让我读书了,只是固定练几个字,练完便玩。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曾说过要写本书,教教我们这些妖什麽叫「礼义廉耻」。那时我趴在他光溜溜汗涔涔的背上随手乱画,一撇又一捺,一捺拖得长了,直拖到了他的後腰左t,我顺势捏了一把,手感甚好。然後又被摁在床围边教训了。害我一整晚都屁股疼没睡好。
那时他皮肤b现在好,润腻紧实、拊摩熨贴,头发倒b现在短得多,我总抓不牢;脾气更是差得很,恶劣暴躁。扣除他不知我是妖的前几个月,到後来每次玩儿都弄得我断骨折腰、浑身是伤,血都浸透了床褥。
那阵子小婧还以为我被道士看上了,吓得躲进树里不敢出来。害我没鬼可诉苦,唉唉。
有次闹得凶了,我不小心掉了几滴泪,觉得很丢脸;竟然被人给欺负成这样,万一让姥姥知道还得了。我不想再玩下去,吸足精气抓着j就走,他给的鞋子也不要了,妖穿什麽鞋呢。他叫我我也没回头。
身上的伤没一刻就好了,心里却不知怎的堵得慌,我记起姥姥说的:「人妖殊途。」还是别再找他玩儿了吧?虽然他是个讨厌的坏书生,我这只善良的妖也不想害他短命。
所以我在窝里睡了整个冬季。浑浑噩噩,也不知梦见了什麽。
来年开春,我听到j啼,肚子咕噜作响,竟是饿醒了。
睡醒後迷迷糊糊,只记得找书生要吃的。霁雪初融,泥泞难行。我迷了几次路又跌了好几跤,才总算摸上书生家的门。
敲开门时我还以为找错了,书生看起来一点都不书生,至少不像戏里扮得「轩眉朗目、谈笑自若」的傲气装b样儿,倒像是某个趁主人不在家闯空门又被妖给撞破的倒楣宵小。
我嘴里忙道:「抱歉找错了。」回身想走,迈了两步又停住。怪怪,屋旁那颗树的树g上还留着我磨爪子的痕迹哪,况且这味儿是我留下的没错啊?虽说雪水让味儿有些淡了,可我没道理认错。我狐疑的扭头,难不成书生搬家了?
宵小从背後拥住我,拥得很紧很紧,将我的脸牢牢扣在他穴口;我听见「怦咚怦咚」急促紊乱的响声……穴口闷得慌,呼吸开始不顺畅,我觉得难受。可闻到那熟悉的t味充盈鼻间,全身登时整个都放松了下来,总算确定:啊啊!的确是书生没错呢。
额发湿湿的泛着潮意,难道又下雪了吗?我想抬头看看天,可书生搂得太紧,我只得动也不动的同他像两根木头僵在那、任凭雨雪淌浸我的脸……
***
後来书生再没弄伤我,我也尽量不吸他精气,偶尔克制不住才吸上那麽一小口,真的是很小、很小一口。
画画那麽无聊,我不懂书生为什麽那麽喜欢画;而且什麽不好画,树啊花啊寒塘飞雪多美啊,可他偏偏喜欢画我。他说寻常事物没意思,画些不寻常的才有趣;特别是人间见不着的妖精。可怜我这只妖每回都被迫当题材,因为他说他只见过我这不寻常的东西。
记得有回我无聊到睡着,直到被股焦味熏醒,才发现我的j烤糊了!兀那坏书生却像是鼻子掉了似的,自顾自全神凝注地提笔作画,半点没照看我的j!那次可把我给气坏了,吵着闹着要书生再烤两只j赔我,结果烤j的时候他又缠着我玩儿,害我好久才总算吃到j,腿都软了……呜呜。後来我就很小心没在他画画时瞌睡,时不时便抬眼瞧瞧我的j是否安好。可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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