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问题在于,唐言蹊不仅夜盲,还怕黑。
每次墨岚都喜欢拿这件事怼她,说她堂堂毒祖宗,道上一呼百应的主,这辈子什么胆大包天十恶不赦的事她没干过,偏偏一关灯就怂了。
唐言蹊总是眉目和善地笑着谦虚,“惭愧惭愧。”
然后转脸就黑了他公司几十台电脑。
后来几年在监狱服刑,她见了不少宽额方颔鹰钩鼻的洋鬼子医生,这才第一次从他们口中听说了一个词,叫“Nyctba”。
黑暗恐惧症。
和她一块服刑的狱友个个都是S级囚犯,生平恶贯满盈、罪不容诛,因此上面给她们监狱安排的心理医生都比别的地方多。几乎每个医生都问过她,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
而她唐大小姐呢,懒洋洋往座椅上一靠,回答得单纯洒脱不做作,“忘了。”
——哪那么容易就忘了。
黑暗中,唐言蹊顺手抓住手边最近的东西,抓得很紧,恰如恐惧也这样抓着她的心脏。
早知道她不应该那么讳疾忌医,不然这毛病说不定早就好了。
她这样想着,跌坐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眼前什么都没有,总一片漆黑的虚空中渐渐开始爬出些密密麻麻的虫子。
她吓得想要尖叫,可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神经被一寸寸扯紧,尖锐到刺痛。
陆仰止原本在卧室里躺着,寂静中,却仿佛听到些许细微的响动从客厅传来。
他翻了个身,闭着眼,嘴角冷冷一勾。
说好的不纠缠,却还赖在客厅不走,这女人的脸皮是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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