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还在思考着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江姗身后的两个手下就已经上前,一左一右地搀住她,“大小姐,失礼了。”
“等等……”她甩开了那人的胳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轮椅上的女人,细眉紧拧,十分困惑,“妈,这是要干什么?您为什么在这里?”
“言言。”女人身后长身玉立的男人走了上来,一张英俊淡漠的脸上一如记忆中没什么表情,嗓音很低很沉,透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你妈妈听说你受伤了,很担心你,特意过来接你回家。”
接她……回家?
唐言蹊抿了下唇,忽然扶额笑了,“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家……”
江姗脸色微僵,眸间温度骤降,凉得好像冬日夜色中的风,卷着片片雪花,“你这是在和我闹脾气吗?”
唐言蹊低着头,目光所及之处是被白色的绷带层层包裹住的手心,“我不敢。是我做错了事让您失望,您不想认我这个女儿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毕竟带我回去……也有辱门楣。”
她一番话说得心平气和,好像发自内心的这么想。
江姗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肩膀就被男人温热的手掌盖住,“姗姗。”
他截住她的话,“我和言言谈一谈,你先去门外等我。”
厉东庭在不远处打量着这一幕,寒眸漾开几丝嘲弄。
寻常人家都是母亲比较善解人意,相较而言父亲疏远一些,唐言蹊的父母倒好,母女之间一见面分分钟像是要擦出刀光剑影,还需要父亲来开解。
江姗抬头看了丈夫几秒,收住脸上的不悦,对身后的保镖打了个手势。
待保镖将她推出病房门外,唐季迟似有若无地掀起眼帘往厉东庭那边一扫,静中含威的一眼,竟让厉东庭这个骨头硬朗的军人都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他板着脸道:“唐先生,我受兄弟所托,要在这里守着她。”
唐季迟温温淡淡地一扬唇,“陆仰止?”
“正是。”
他单手抄袋,姿态闲适,却也无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尤其是一张口,语气云淡风轻,偏生讽刺入骨,“怎么,他死了?”
厉东庭蹙眉,“唐先生……”
“他自己的女人自己不会守着,叫兄弟来替他?”
“他受伤了,在包扎伤口,有些麻烦。”
“那不如我直接一枪崩了他你看怎么样?”唐季迟客客气气地笑了笑,“省得麻烦了。”
聊到这里,厉东庭才直观感受到了男人的怒火,不禁一震。
大概是他太善于收敛和隐藏情绪,道行甚至比陆仰止还要高上几筹。
唐季迟收起和蔼的笑脸,表面的风平浪静下,隐约透出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道:“我女儿虽然不是什么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也远远轮不到外人来给她委屈受。叫他趁早滚过来,我没多少时间和耐心。”
厉东庭的手掌在无人可见处攥紧,不动如山地应下:“是。”
说完,大步离开。
唐言蹊盯着他挺直的背影看了片刻,才收回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这个她从小……就没怎么认真打量过的男人。
唐季迟也就不闪不避地任她看,过了许久,见她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才换了副口吻,低低笑着开口:“才四五年没见你,瘦了这么多。”
唐言蹊迎着他的眼神,面色无改,“七年四个月零十五天。”
气氛有些尴尬。
唐季迟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勾唇,“爸爸老了,记性不好。”
唐言蹊也学着他的样子不走心地笑了笑,“嗯,我知道。”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问:“你突然跑到欧洲来,干什么?”
“捉奸。”床上的女人面容苍白,没有喜怒,没有温度,回答得也很干脆,“我老公过来救别的女人我看不爽,过来捉奸。”
“……
”唐季迟转了转手指上的玉扳指,深眸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女人年轻沉静的眉眼,总觉得好像上次见到她还是个满脸泥土的女娃,一眨眼竟然也学会了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作风,倒是,和门外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他的声线低沉平静,似叹非叹,“言言,何必非要这么倔?”
承认自己是为了妈妈回来的,有这么难吗?
唐言蹊也不知是没听懂他的话,还是听懂了不想理会,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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