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前左大臣的丧忌,哥哥去了皇宫,将自己与叔叔的丑陋行为,添油加醋地嫁祸到大伴左大将的头上。
大伴左大将怒不可遏,听说这件事当即就赶往大内。哥哥如法炮制,以服丧者禁止上殿为由,将左大将阻隔在皇宫之外。
这件事给自己带来的,实在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事发前后,哥哥看起来都很寻常,早上吃饭,胃口难得很好。藤大纳言跑到自己西之对的房间,又将那只中国式的双层柜打开。柜子被自己重新整理了一遍,不用的那些香球,贝合一类的琐物,都丢掉了。
柜子因此空了出来,顶上的那层放着哥哥苏芳色的外袍。自己只望了一会儿,心里有个声音说,柜门必须关上了。真是奇怪,好像再打开一段时间,像为月宫之人所发觉的辉夜公主似的,随时会飞到天上,消失不见。
想起竹取物语那个故事,心里为之一震。真的“砰”地一声,匆忙将柜子合上,不敢再轻易打开。
内里追傩仪式之前,大伴的左大将行将流放筑紫一事就决定下来。尽管这计划没有实现,却因着与四公主千丝万缕的关系,上皇几乎因此生出想要杀死左大将的心,甚至对哥哥的态度也恶劣起来。
藤大纳言听闻,心里犹会“砰砰砰砰”地乱跳一气。若是自己或哥哥,伏罪认罚,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来。以至于自此以后,自己都不敢再对此回想。
追求四公主的风尚愈演愈烈,究其原因,就是这个过了裳着的皇女还牢牢守在闺房,不愿与任何人会面。朱雀帝继位以前,也有人提议将这个公主安排到伊势斋宫里去。上皇对此却绝不答应。梨壶院空出后,又教上皇给安排到了那里的正殿居住。又将前朝女御与公主们的各种珍宝与器物,都赐予这位四公主。可是直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她的母亲是谁。如此宠爱,真是非同小可。这样子弄得倒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都争相想当一个最后一亲芳泽的“皇帝陛下”。
哥哥尚为大纳言,地位甚低,与公主不称。现在终于贵为关白,才情亦不为诸皇子所及。到处都有一种默契的说法,认为四公主的这位良人,非关白公莫属。纵使那样的身份并不绝顶高贵,可那名四公主唯独默许哥哥与她隔帘相对。兴许是哥哥的真情将上皇也给打动,才准许进到四公主的闺房里来。
纵使有公主不嫁的通例,也实在是过于自命不凡了吧!在藤大纳言看来,那名只是骄纵有余的公主,如今又提出更加刻薄的要求。但见那娇容一回,要风雨无阻地拜访一百天的时间。这实在荒唐无理。现在回想,如果哥哥不是这样的尊贵之人,大概一眼也不会多看。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哥哥只管很平常地拜访,其实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进来一回到家里,倒头就睡,写信的心神也没有了。分明是冬天,吃的东西却越来越少。自己没有办法,才将贺典药头又请过来看看。或许是哥哥心里有了牵挂的人,这一回,终于愿意吃一些药。哥哥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
有一天的傍晚,清澈得如同镜池的天空,云霞微微泛着琥珀的光芒,自己在曾经,也许或多或少见过如同今天的这种瑰丽的景色,可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美得令人无法移目。
好像自那云霞处送来的澄净之风,拂过小野宫的正殿,竹帘发出沙沙的响声。哥哥的声音很温柔地说,“正融,你帮我写一封信吧。”
“好啊,要写什么呢?” 藤大纳言跑到哥哥的面前,“今天的晚霞好漂亮啊。”
哥哥脸上竟带着浅浅的笑意,“你听说了吗?”
自己也禁不住跟着笑了,“是什么事?”
哥哥歪着头说,“红梅殿的那个二位局小姐,要搬到筑紫国去了。”
听到这里,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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