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画中残荷一叶,莲蓬半展,一只沙鸟栖于枝上,目视上方的一只小虫,全图用笔精细,枯荷之上叶脉斑点毫丝毕现,苏岑没记错的话,这正是前朝工笔圣手马公的《疏荷沙鸟图》。
只是如今些许胭脂沾污了画纸,与原本素雅的画风有些格格不入。
那位青年人冲苏岑拱一拱手,“鄙人不才,画作难登大雅,有碍公子观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岑摇头道,“你这画若不是没有装裱,我都要误以为这就是真迹了。”
“不是,我做了标记的,”青年人上前一步,指着残荷枯枝下面一截道:“就是怕有人拿来作伪,我在这里留了痕迹。”
苏岑定一眼看,那里皴皴点点,隐约有“于归”两个字。
丹青一脸自豪地扬起下巴,“我家公子可厉害了,好多人都上门求画,若不是我家公子身子不好指不定就能成当朝一代画圣的!”
“丹青,”青年人皱眉低叱一声,回头冲苏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公子见笑了,我只是擅描摹,有人会找我描摹一些先人画迹,我也是怕有些人用作他途,所以每幅画上都留下了这么一个标记。”
“于归?”苏岑问。
“鄙姓李,李云溪,于归是我的字。”
“苏岑,苏子煦,”苏岑回礼,将画卷起来递还回去,“你这画原本是要作何用的?”
李云溪指了指街头一家铺面,“画是前面那家画斋定的,本打算今日送过去,如今看来又得拖上几日了。”
“送到画斋他们也是要卖的,”苏岑一笑,“那不妨,你把这幅画卖给我吧。”
“你要这画?”李云溪惊诧抬起头来,转而眼里又落下两分失落,“可是画都脏了。”
“我要的不是这副《疏荷沙鸟图》,”苏岑摇了摇头,看着人道:“我想要的是你的《疏荷沙鸟图》。这画里尽是别人的东西,我想看看你的画,这胭脂洒的位置刚刚好,我想让你借势在一旁再给我画一支荷花,可以吗?”
“荷花?”李云溪歪头看着苏岑,眉头微蹙,看上去还有几分疑虑,“可这画的是秋日残荷,哪里来的荷花?”
“马公画的确实是残荷,可这是你的画,你让它是秋日它便是秋日,让它是夏日就是夏日,我说了是要你的画,你不必再拘泥于别人的东西。”
李云溪咬着唇思忖了片刻,豁然开朗,冲着苏岑一笑,将画卷起来递给丹青让人好生收好,“你说得对,我的画便由我来做主,等我画好了再送给你。”
“我说了,是我买你的画,”苏岑着重强调了“买”字,掏了个银锭子送到李云溪手上,“这便算是定金,等我收到画了再给你结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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