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炼果真像在摇曳着露水的森林中躲藏的小鹿,他被狩猎了。
事实是如此,但是佳明怎么都想不通。这种事是怎么成为既定事实?
他就那么傻地,等着龚彻去围追堵截?
其他人看到了吗,看到了也会跟没看到一样,让龚彻对着人射箭吗?
龚彻他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万般的念头都不及沉炼乌压压地在下面立着,滴血的那根手指动了动,便如投下咒语边涌起一大团黑气扑面而来。
佳明在黑气弥漫中,冥冥中成了牵线木偶似的往下去,走到一半,她倏然地回头看了一眼。
上面很静,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她继续往下走,沉炼向上的姿态改成后退,佳明跟着他拐到楼梯道后面的犄角内。
“为什么?”她问他,去挽他的袖子,被他甩开。
“没什么大事。”沉炼淡漠道,丝毫不具备属于人类感情里感性成分。
但也不是小事,绝对不是,他靠这双手吃饭的,佳明再去握他的手腕,抓到近前细看,骨节上有明显的擦伤,薄薄的皮肉翻开露出里面红色的底子。沉炼的手指,颤颤的蝴蝶展翅一般,条件反射地动了动。
佳明压低着嗓子问他怎么回事,她没想跟他去外面,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她现在随时都需要返回楼上。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安抚了沉炼再回去。如果?她有这个能力吗?
沉炼屏息着,他连呼吸都很小心,鼻翼抽动时,是在嗅佳明身上的味道。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刻意地去忽略手臂上的痛感。龚彻瞄准他时,中间隔着十几米,错乱的枝丫和晃动的光线下,但凡他闪身躲避,都不会被射中。
但那时他是站在高处,立在白灰的岩石旁,这石头就是最好的目标物。他偏偏要往这里站。
在斜坡之上,穿越重重屏障,视线跟龚彻对上。
龚彻眼里有兴奋、仇恨和不屑,两人都不动,静观其变,到底他还是安耐不住亦或是就等这个机会,从肩背上取下弓箭,熟练地上弦、抬臂、瞄准。一束细细的圆的狙击的红光射到沉炼的脸上,晃他的眼睛,他眯了起来,然后红点代替了龚彻的视线,从鼻梁、嘴、喉结到胸腹,最后往旁一偏,对准了他的右臂。
沉炼藐视地朝他点点头,一秒、两秒、叁秒,长箭破空而来,噗嗤一声闷到肉里。
不怕伤口撕裂甚至发炎,沉炼生生地拔了出来,挑衅地举起来,让龚彻过来捡。
龚彻轻轻地开启薄唇,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婊子,疯子。
然后他就慢慢地上去了,沉炼把箭往他脸上抽,龚彻矫捷地偏身躲开,挥手就是一拳。
沉炼挨了拳头,左眼肿得睁不开,抬手捕住对方的肩膀狠狠地往肚子上就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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