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完,杜衡提起刀,他沿着鱿鱼身体横向竖向的密密麻麻的切着花刀。柔韧的鱿鱼肉很快就被切成了一块块均匀的片儿,此时还看不出上面有什么花样。
杜衡将鱿鱼片堆在了旁边盘子中,一条鱿鱼满满当当一大盘子,蕨菜和鱿鱼相比成了配角。就连杜衡正式用来做配菜的洋葱都比蕨菜要多一些。
此时锅里的河豚已经炖煮了两盏茶的功夫了,杜衡揭开了锅盖,只见锅中一片雪白。鱼肉间翻滚的汤汁变得浓稠,杜衡往里面撒了食盐,尝了尝咸淡之后,他往锅中丢了两大把金花菜。
金花菜又叫秧草或者草头,老家人做秧草的时候会先将它过开水后然后挤干放在鱼盘子中作为配菜来使用。杜衡不喜欢这么干,他喜欢金花菜的味道,直接将金花菜丢到汤汁里面炖煮,金花菜更加入味。
金花菜稍稍汆烫之后就变了颜色,墨绿色的金花菜躲藏在鱼身旁边的汤汁中,锅中的色彩顿时就分明起来了。
金花菜不像其他的野菜那般娇气,就算长时间炖煮,它也不会软烂,更不会浸出颜色来。杜衡揭开锅盖放心的让它们在鱼汤中炖煮,再炖煮上一盏茶的功夫,鱼汤就能出锅了。
白瓷盘中装了满满的一碗秧草河豚,奶白色的河豚汤汁浓郁的像是勾了芡一般。秧草们也不像在锅中那样含蓄,经过炖煮之后,它们变得奔放,可以看到不少墨绿色的叶片搭在河豚鱼肉上。
此时若是夹上一条河豚鱼,必定会带出几条金花菜出来。等到了白瓷碗中,大家先吃的必定是那夺人眼球的金花菜。吸饱了汤汁的金花菜带着浓郁的河豚鲜香,细细咀嚼,原本的清香就在齿间绽放了。
杜衡以前不爱金花菜,主要是不爱它那嚼不烂的口感。可是后来爱了这道菜,也是因为这种独特的口感。金花菜纤维丰富,无论是多么嫩的茎叶和哪道菜一起炖煮,它都不会失了自己的本来味道。
这是一种极有风骨的野菜,任凭表面沾染了再多的味道,它们的味道始终如一。
金花菜下肚之后,就轮到河豚鱼身了。有耐心的人会用筷子戳进鱼身带出一片片细腻的鱼肉,鱼肉洁白细腻,夹在筷子尖头还在颤巍巍的抖动着,趁机将它们送入口中。千万种言语都失了颜色,脑海中只有一个鲜字在徘徊。
料理得恰到好处的河豚鱼没有一丝毒性,只有那令人回味无穷的鲜味在口中回荡。古语有云:拼死吃河豚。吃的就是这口鲜。
没有耐心的人,比如杜衡,他会夹起一条鱼身送到口中。抿一抿含一含,出来的就是一条光秃秃的鱼骨。鱼肉们早已和鲜美的鱼汤一起滚到了肠胃中去了,打一个嗝,出来的都是鱼鲜味。
这种吃鱼方法太豪迈,好似吃的不是精贵的河豚而是河里随处可见的鲦鱼一般。要是被老家的那些文人雅士看到了,必定要笑话杜衡。
可是在村子里……大家都是这么吃的。像笑笑,他嘴巴一张能同时吞三条鱼,吐出来的时候齐刷刷的三条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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