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宣灵目光在席间逡巡片刻,找到了和两个儿子坐在同一桌的谷文瀚。
老狐狸满面笑容,与同桌之人谈笑风生,倒是一副好人缘。
“他应当还未察觉。”席间嘈杂,但云幼清仍小心将说话的声音控制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范围里。
纪宣灵收回视线,默默饮酒。
刚坐了一会儿,下面就有人来给云幼清敬酒了,定睛一看,不是吕源又是谁。
纪宣灵盯着吕源手里的酒杯,没等他开口说祝寿词,便冷笑一声,讥讽道:“皇叔不善饮酒,今日这敬酒的流程就免了吧,省得到时候被心怀不轨之人钻了空子。你说是吗?吕大人……”
吕源讪笑着捏了把汗,陛下嘴里的心怀不轨之人,分明意有所指。
这件事他自信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就算被人知道了,也大可将罪过推到当日那位宫女身上。何况,为着摄政王的脸面,这是就不能摆到明面上说。
想到这里,吕源又恢复了一点底气,顺着纪宣灵的话接道:“是臣思虑不周了,这便自罚一杯。”
说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碍着纪宣灵在场,有些话他就没有在这里说,施了一礼便下去了。
打发走了一个吕源,其他人果真就不敢再上来了。而右相那边自认和纪宣灵站在一处的人,又都不屑讨好云幼清,故而坐在主位上的二人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朕走后,皇叔切记小心行事。”露了把脸后,纪宣灵估摸着时辰,准备起身离开,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等着朕的大礼吧。”他道。
云幼清跟着起身,同他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恭送陛下……”
注意到纪宣灵的动向,众人纷纷望了过来。
纪宣灵一边走下来,一边笑着说:“朕乏了,先回去歇会儿,诸位爱卿继续。”
他来得快走得也快,仿佛到场只是为了露个脸。
右相冷哼一声,看云幼清愈发不顺眼了。
他就说陛下是逼不得已,纡尊降贵来给云幼清做脸面的!
看看陛下急切的脚步,必定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落座吧,诸位大人不嫌累吗?”云幼清一句话将众人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丝竹声再度响起,场面又恢复成方才热闹的样子。
云幼清回到原位,给自己倒了杯薄酒,举杯时不知想起来什么,又放了下去,看着一桌子的珍馐,只觉无从下手。
“王爷不妨试试鳜鱼,这个季节最是鲜美不过了。”陈岁见他踌躇不定,出言解决了他的烦恼。
其实云幼清烦恼的并非吃什么,但他不想拂了陈岁的好意,便挑了一块鱼肉到碗里。只是要吃的时候,却忽然从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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