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文臣此时还能谈笑自若,只有随侍最近的老将军在另一旁抚掌而笑,“陛下这是想起年轻时跨马披甲、冲锋陷阵的日子了!神京居人百万家,日常养甲兵只有十万,看到不到这样烟尘滚滚的大军团,上一次看到这等千军万马,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呢!”
天衍帝嘴角浮着一丝笑,松开了辛鸾的肩膀,“阿鸾,第一次见,觉得如何?”
辛鸾后背惊出热汗,这时候他已经感觉不到冷了,滚滚的烟尘里,他艰难地攥住自己的手指,“阿鸾听太傅说过在北方河朔地带,草原上若是遇到野兽狂奔,即使是最凶猛的野牛狮子也不敢拦路阻挡,有这样的铁骑在,不难想象当年父王是如何击溃的蚩戎。”
天衍帝又问,“远声呢?”
辛襄肃然,压低了嗓子一字一句道,“赤炎铁旅,名副其实天下第一雄兵!”
天衍帝露出笑意,吩咐道,“那放吊桥,开城门!我们下去迎接我们的英雄!”
“陛下……”齐嵩和况俊嘉祥闻言脸都白了。
十五年来,赤炎铁骑化整为零,拱卫在神京四周的十个藩镇之中,从来将士出征,只有将军回朝述职,没有大军集结于京师的旧例!天衍帝这次宣旨济宾王凯旋后带大军主力回神京,要亲自封赏,已是让群臣不安,谁都没有想到这位陛下还要亲自下城楼!
禁军首领胥会的心跟着揪紧了,他不敢有异议,手下禁军刷地列出两排,列队直通下城楼的阶梯,辛襄也不顾规矩,当先一步侧过身去,率先为天衍帝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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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辘辘地从两侧洞开,赤炎骑兵顷刻间已到眼前。
天衍帝冕冠玄衣领衔走在前面,满朝文武迤逦着上了宽阔的栈桥,领头的黑马一声长嘶,一箭之地的时候猛地勒着战马急刹住,烟尘扑面涌起,千万骑兵一起勒马竟然丝毫不乱,形成一种无法言喻的威压,骑兵武士们约束着骚动不安、不断刨踢的战马,文武大臣谁都闻到了那一股浓烈的马骚和兵甲血腥味道。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走上前去。
短暂的沉默中,只见打头的一骑迅速解下头盔,抛下大氅,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天衍帝前。
他戎装矫健,身量偏瘦,青碧色的铠甲里的甲衣在初冬的季节中湿透,身姿气势完全不像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加上应该是在途中修整过的缘故,他脸面洁净,并无满面的油汗,须眉鬓角整齐。
只见此人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一张铁符令牌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沉声对天衍帝道:“王兄,臣弟幸不辱命!带着将士们回来了!”
齐二站在远处看着,神色一时激动:这就是济宾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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