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鸾这个平日功课打狼的人根本没听明白辛襄的意思,场地里形势却已陡然反转,只见青牛脖子上一大块肉瘤,上面裹着青黑坚硬的皮,卓吾一口下去根本没咬下去!一次机会稍纵即逝,卓吾自己还在发懵,下一刻就已经被樊邯甩下了身,狠狠地甩到了护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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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已经看傻眼了,这惊险的虎兕相争,形势在短短的一刻里竟然来回逆转。
卓吾以虎身摔在墙上,落地时已化回人形,看着他骤然缩小一大圈的身形,人们纷纷朝他投过去遗憾的注目。而卓吾才不理会观众,他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捂着自己的小腹,朝着樊邯,奋力抬起沾满碎发的脸。
辛襄于高台上轻轻叹息:“他很会变通,但是吃亏文化不行,判断也不行。那是领胡,怎么能咬脖子。”
辛和轻轻道,“这可惜什么?一个平民的儿子也妄想在演武上得到荣耀,才是春秋大梦。”
辛襄冷笑了一下,反唇相讥。
南侧二楼坐席木屑乱飞一片狼藉,已经没有人敢坐了,兵部的负责人赶紧腾出一片空出的坐席,内侍和营卫引着各位大人往楼上去。
凉风一霎,四方的观众呆怔地互望了一会儿,寂静之中忽然爆发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
这欢呼是给樊邯的。
虽然还没战到最终局,但是已值得赢下人们的欢呼。卓吾捂着伤口,朝着还没化形回去的樊邯,大声地喊:“嗨!别得意啊,你能打得过我,可打不过我哥哥!”
其实刚才的对决看着惊险,他们两个谁也没真的以死相搏,哪怕他最后跳到他身上咬了一口,第一下也没有下死口,若不是樊邯一股犟劲儿,他还真的不会生出那一瞬的杀意。
“樊邯如此这般,谁还敢下场?”司空大人摇了摇头。
今日的演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便是他也忍不住向上首抱拳,“济宾王慧眼识珠,有识人之才,能荐此异人,是我军中之福,是我天衍之福。”
辛鸾眨眨眼睛,听着重臣们纷纷称赞起樊邯来,他心里很是清楚,这个十几年来在木叶山下放牛的少年,从今日起,就要平步青云了。
辛鸾一颗心分了八瓣,纷纷扰扰地想了一圈看起来什么都考虑到了。直到很多年后,他才意识到,他最大的疏漏就是那天没留心听辛襄与辛和的斗嘴,没留意两个人的冷嘲热讽,辛和故意对辛襄提了一嘴:“你还不知道罢,父亲已经有意收樊邯为义子来抬他的身份,这人以后可不是什么升斗小民了……”
好像一切注定了要从那一刻起分崩离析,老天也阻不住天衍大厦将倾的颓势。
他扭过头的时候还懵懂地扯辛襄,问他,“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辛襄完全不理会他,解下自己的黑色氅衣,抖了一把袍子,绑上护臂。辛鸾那个年纪,哪里懂得真正的愤怒的表达不是大吼大叫,而只是沉默,他眼睁睁地看着辛襄起身,把自己的外衣抛在座位上,踏着大步走到台上父王的座位前,平静地单膝跪地。
郑重道,“王伯,侄儿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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