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襄原不想说,可他知道自己骗不了自己,父亲剑指宫城,夜袭宫禁,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替他文过饰非!可齐二不一样,他并非主谋。一夜前,他齐策不过是神京城里磊落骄纵的少年,可今夜始,他若背上了这名号,便是要压得此生再也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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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襄深望他一眼,逼问道,“瞪我做什么?我冤枉了你不成?
“——谋乱犯上的命令你也要听,你不思劝谏你父亲,还跟着助纣为虐,看看你现在的所为,无君无父不忠不义,与造反还有何分别?!”
可齐二只迟疑了一瞬。
下一秒,他忽然放声大笑,直言道,“是,不冤!没有分别!”
他猖狂的笑声刺破了宫禁沉静的夜幕,他竟傲然道,“我齐家一脉祖上三代帝师,开国之臣功勋无数,从来只知对真正的雄主俯首称臣,若将来一定要辅佐一位君主,我希望效忠的是您,而不是那个不堪大用的辛鸾!如今天衍帝垂垂老矣,雄心尽失,济宾王平乱开国,功劳有目共睹——”
齐二咬紧了牙,脸颊上绷住铁一般的线条,全然不顾道,“公子,天意人心如此,若您一定要说我是乱臣贼子,那我齐二今日,便是就此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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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要呼应这一声空洞的轰隆,就像是某个发令的预备,王庭的东苑忽然飞起了一根火炬,猛烈的寒风一过,屋檐随处猛地窜起了一阵火来!
面对辛襄的拷问,齐二甚至没有再多一分的挣扎,他脸孔扭曲着,在橙红色骤然蔓延开的光明中,大逆不道、理直气壮地说:他就要这样反了!
辛襄被冷风狠狠呛了一口,这一口寒气窜进了肺腑,忽然间让他遍体生寒。
他笑着,笑得好生辛酸,轻声念着,“好胆魄……真是好胆魄,齐家的儿郎有如此志向,是我小看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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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东苑忽然传来一阵刀戈交接的乱响。
紧接着,惊叫声,咒骂声,呼号声混在了一起,越来越多的火把飞了上去,那橙色的火舌紧接着一处接连着一处亮了起来,不是那种漂浮的红灯笼的亮,而是此起彼落的火光,舔舐着,蔓延着,照得黑夜一时竟如血涂地狱般发亮。
辛襄茫然地抬头。这个他生活了他十几年的地方,这个轩辕氏遗留下的如珠如玉的王庭禁宫,改朝换代的兵戈不曾擅动它的一砖一瓦,如今竟然要在碎裂在一场自家骨肉龌龊的逼杀之中,而眼前这道他和阿鸾平日溜进溜出的落子门,今夜仿佛成了一座巍峨的大山,将他隔绝在这一边,竟然再难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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