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的眉心一皱。
只见缺口的中央,上次他没来得及打交道却耳闻许久的老人,白发苍然,一袭布衣,手提扫刀而来,而在他的两侧身后,十余个彪悍的少年各持兵刃,个个全是半化形的威慑之态。
仿佛是狮王领着百兽而来,那气魄自四面八方席卷,不必舞械呐喊,已然气吞山河。
南阳的青壮哪怕一直与千寻府交好者,此时都忍不住避其锋芒,而齐二看着眼前一列纵开的老人和少年,呼吸再也忍不住乱了起来:太匪夷所思了,谁能想到南阳小小城池,竟卧虎藏龙至此?!
千寻征袖袍一振,渊停岳峙地做了一礼,那是以民见官之礼,貌虽恭谨,势却不矮一分,礼毕后抬首,双目精光大射仿佛有千百箭镞攒来,“小齐大人。”
千寻征缓缓道:“北号之山在东境之北,与南阳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大人若是想以化形之势压人,那我们南阳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千寻府上,我们第一个为司丞徐大人护驾。”
齐二眼见着形势逆转,呼吸一顿。
天衍朝中,是有明文禁令不许官场公衙化形的,便是南阳这等小城中,也有化形者禁止以化形之态行于途中,三十尺之上结化形禁飞之天网。因此便是红窃脂刚刚从山中赶来可以一路纵行呼啸,从城门到千寻府中的路,她也只能用走和跑的。
齐二理亏在先,受制在后。
哪怕此时没有动手,他也知道就算自己身负王命旗牌,今日一旦起了冲突,恐怕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此时,桀骜如他,让他退步简直难如登天。空气一时胶着了起来,两方沉沉对视,眼中都各有坚持。
公良柳大人此时就是救命来的。
左右高声一遍遍喊着:“公良大人在此,南阳百姓让道!”然后便搀扶着他,颤颤巍巍地在人群中挤过去,挤上台阶,挤进了公府衙门。
公良柳年近九十,身子伛偻干扁,他的嘴在颤,肩膀在颤,连带着头和须都在颤,好好走着都有老人中风时的症状。
百姓心中大不忍,心道这是哪位?老人家不好好歇着,跑来府衙凑什么热闹?
可就是这么个颤颤巍巍的老头,他一出现,无论是黑甲的武士,还是徐斌,甚至齐策,都恭谨了起来,作礼俯身,无有差池。
老头先前在齐策身边安插了心腹眼线,想着齐策若真害含章太子性命,见势不好便尽力拦上一拦。刚刚那个被打肿的扈从回报,说属下无能,只怕含章太子已魂归九天,他就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刚缓回了一刻,又听齐策在南阳的公府衙门和司丞起了冲突,阻人救火,也顾不上身体不支,立刻赶了过来。
他也管不得别人,也顾不上徐斌的搀扶,只存着一口气用着枯瘦的手点了点齐策,“神京传来济宾王钧旨口令,先帝入殡重典提前至七七之数,急唤你我回京!齐策,你还在这里耽搁什么,还不快随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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