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仓皇着,尴尬地伸着手,最后还是不敢碰辛鸾。
正要放下,不想下一刻却被人“啪”地抓住。
白角一个哆嗦,心都跳麻了,只见刚刚还不肯示人的辛鸾把脸从邹吾的怀里抬起来,泪水洗得通红的眼睛,威严而峥嵘地看定了他。
“为我做件事。”
辛鸾的声音嘶哑。
“你现在跑去北城门,一路跑去南阴墟,哪里人多跑哪里,就喊:你看到了含章太子,碧血凤凰降世,高辛帝裔现身。”
不仅是白角心口一跳,一旁的卓吾闻言也是心口狠狠一跳,只觉得那一刻,辛鸾不动声色的眼里,刮过了万钧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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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居所,左祖又社。
南阴墟主祭坛一侧的社稷坛上,向繇与丹口孔雀孔南心并立风中,眼前是缓缓退去的百姓,放眼西眺,曾塞野的漳水河,如今人头攒动竟似乎一场怒涛海浪后的脉脉的退潮。
“大好江山啊,二十一年前这里还是尸体蔽野塞川的人间地狱。”
东境的风比南境的寒,此时,向繇已经在礼服外面披上了氅衣,他挑着眉梢,口气淡淡的,似嗤似笑,“先帝前脚刚入地宫,他后脚踩着时辰哗众登基……他倒是不怕面上不好看,也不怕心中过意不去。”
丹口孔雀充耳琇莹,容颜昳丽,此时,闻言只是轻轻拨了拨自己的珥铛,“就算过意不去罢,不过我中境需要的是个励精图治的天子,他的私德如何,于我,无足挂齿。”
他们虽然都曾追随先帝成霸业,但如今致身千乘卿相,世事考量都更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向繇轻轻一笑,“也是,各家有各家的难。中境之前饱受战火蹂躏,你亲理万机,如今成果不易,的确挨不得上面的胡乱变动,可我南境所求不同,我们边防脆弱,战事连绵数年而不绝,东朝若是不能相助,我也只求这主君不要太有打算,没事儿就头脑发热,一天一道政令。不过……”
向繇偏过头去,淡淡道,“不过……若这王位还有变动呢?”
丹口孔雀眉梢一挑,似乎没有料到向繇的口气如此笃定,又惊又疑地轻缓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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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祭坛上的萧索不同,南阴墟祭坛的后面昨夜始就临时搭了帐篷,以供宗室重臣歇息,此时济宾王的帐内朝臣汇集一堂,欢声鼎沸。
当然,此时能进帐的都不是寻常人物。在新帝面前,同时还能说上一句俏皮话的,更不是寻常人物,不是新帝的近臣亲信,就是极善于见机取乐的官员,放眼一看,齐二、辛和这些年轻小儿围拢济宾王最近也就算了,最里一圈,竟然还有三品的朝臣,以辅政之臣之身,行阍寺黄门之事,细看都是炎凉嘴脸。
齐嵩站得不远不近,他的一派司空复等也维持着重臣的体面,而公良柳一派站得稍远一些,老大人公良柳更是寻了座位,眯着眼委顿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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