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件呢?”辛鸾神色肃然看定辛襄,“你让我割让什么。”
辛襄毫不迟疑,嘴唇开阖,“许我父亲北君之位。”
就仿佛是凭空一声巨雷响,辛鸾的眼神陡然锋利,他爆然一喝,“辛远声你知道我与你父亲之间,隔的是杀父之仇吗?这话说出来,你就不怕烫嘴吗?!”
碧血凤凰闻鼓破阵般的杀气,此话一出,帐内陡起风雷之音,那声音如黄钟大吕,整个大帐都在跟着嗡嗡回响!
辛襄内心翻滚,双眼一眯,面上却毫不退怯,“我知道。”
他定定地看着辛鸾,眼底有死不悔改的蛮横,“可我们的家事从来都是国事,我父亲为国一生征战一生辛劳,就算他做了糊涂事,老了老了,难道就不能得到一点点的报偿吗?你可以封他北地,你不想见他,可以让他永不入京,我辛远声,”辛襄右掌“哐”地拍在自己的胸口,用力之大,听得见胸腔沉闷的共鸣,“这辈子这条命都可以是你的,上刀山,下火海,披肝沥胆,绝不说一个不字!你今日若全他后半生,我誓用整个下辈子向你恕罪!”
就像他们去岁北伐刚刚结束的凯旋一样,辛鸾自己默默地在明堂晨间温书,同窗少年叽叽喳喳围着辛远声,所有人都在预测济宾王会是新的北境之主,若是少年人的话都可成真,又何必今日的阴差阳错。
辛鸾绷紧地五指忽地松懈,茶盏嗑地一声落在桌案上,他双目通红,几有泪光,撇开头,声音低不可闻,“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又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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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幢幢,月黑风高。
济宾王的大帐内济济一堂,围着一座沙盘,气氛生硬紧绷地等着公子襄的消息。
而隔着几座营帐外,西旻躲在存辎重粮草的帐中,借着些微的月色又确认了一遍手中的卷轴,最终深吸了几口气,理了理自己的发髻衣裳,提好沉沉的木盒,毅然走了出去。
垚关城中,向繇对镜而坐,他雪白薄翼般的睡衫外,披着一件青碧色的丝袍,他不动声色拢着自己及地的长发栉梳,手边的,是刚刚飞速传来的公子襄密谈的线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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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对坐的两人缓和了好一阵,辛鸾凌乱的脑子强自梳理,最后终是抓到了些疑点,“你今日来说的,全是你父亲的主意?”他总觉得他那个叔叔不像是会如此示弱之人。
辛襄倒也坦诚,“一部分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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