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斌说:每到中午傍晚,他一进壬区就像是误入了大型的群婚现场。
随处可以看见各衙门的书员在和女孩打情骂俏,随处可以看见赤炎军和女孩儿眉目传情,玉碗盛来琥珀光,阵阵的香风里,现在当地人也往这边凑,壬区上下,全是恋爱酸臭的味道。
搞得徐大人现在都不敢走僻静地方,水边葭草,树上桃李,芍药栏边,湖山石上,踩错一步,就能惊起一对鸳鸯。
老徐说话永远逗乐,辛鸾憋着想笑,说:“我听说东境来的那个水利大家最近在给壬区通山泉对吧,说是引到水洞门的排水系统里,能再添几口井,还能把夏天的异味儿除掉,让他们快点,给他们营造点好环境。”说着偷偷地看邹吾,在一群赤膊上阵的小伙子里想着,你怎么就不多脱呢?你多好看啊,脸、腰、臀、腿,要什么有什么?你什么时候能脱个衣服呢?
仲春与季春之交,天地奔动而孳生,无数人心潮荡漾,相会而定情。辛鸾怎么也想不到,等级森严的南境居然能重现古时代男女相恋的孑遗,节节疤疤的壬区居然是在这个情况下,开始迅速生机勃勃地窜苗。
这个风气甚至影响了小孩子,辛鸾还接过一个九岁小姑娘送来的花。那娃娃小了他六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不知道她是怎么跟定自己的,进了药棚一脸羞红地给他塞了一把酢浆草的小黄花,满手蹭的都是黄色。辛鸾觉得小女孩可爱,笑着抓住她,空手变了一支桃花。
小姑娘“咦”了一声,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睁得老大,辛鸾就在她惊奇的目光里,将那支桃花塞进了她的手里。
“呵!”
医女瞥眼看到,冷冷一呵,意味不明。
辛鸾反而脸红了,把小姑娘轻轻推出去,“快走吧,姐姐不喜欢有人打扰。”
“要我说,这些小年轻也太不像话了,就不晓得什么叫做发乎情,止于礼吗?”徐斌在旁边咕哝,不知道又看到啥了,悄悄地在辛鸾旁边补了一句,“譬如您。”
辛鸾猝不及防:???
老徐年纪大了,对于随心所欲和端严自爱,还是比较能欣赏后者,总觉得含蓄的表达才有特殊的优雅。
但是辛鸾困惑地看着他,了然又懵懂地想:这人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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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许多情事已不可考。
辛鸾在南境忙着和一堆人明争暗斗里,剩下的思绪全都投在情窦初开的曲折心事中自顾不暇,羞耻而强烈的冲动,让他时而振奋,时而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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