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辛鸾上身轻轻一仰,紧张一瞬间便被抛出到九霄云外:!!!
女郎们手脚麻利,一桌冷掉的小份例和矜持雅致的青瓷釉被迅速地撤下去,辛鸾就只见二女将牛头端端正正地抬上桌,为示尊重,牛头牛脸正对着辛鸾摆放。辛鸾受宠若惊,呆呆地凝望着盘中的牛脸,只见那白花花的头脸皮毛都去了干净,只剩下蒸得松懈膨胀的牛头嘟着两片肥厚的嘴须眉毕张,闭着眼睑,翻着鼻孔,好像随时准备睁开眼睛与辛鸾怒目而对。
“这……”
辛鸾有点怕,咽了口唾沫,想说,“这可怎么吃啊?”一时又觉得不礼貌,话到嘴边,只看向繇,硬生生转成,“分量……这么大啊……”
向繇将那话视作夸奖,挑了挑眉,神采飞扬:“不大。”
说着右肩甩了下长发,两手分擎女使送上来的银刀,右手一刀扎进这牛头的天灵盖,腕骨轻摇,一砍一拽一剖一割,騞然裂开整个牛头。向繇肯亲手解牛为辛鸾效劳,辛鸾已是惊讶,再看他奏刀之手法如此娴熟,他更是震叹,只听几声咯咯骨响,向繇已不喘不吁地将一牛头大卸八块,施施然地剥出一顶热气腾腾的怒骨,而其余牛舌牛耳牛脸牛鼻,他两刀配合着游刃有余地叉弄顿开,瞬息间竟已分门别类地在盘中排好。
手艺简直绝了!
向繇做出极为谦虚的样子,矜持而自得和辛鸾一边介绍,一边说这牛头各处的滋味,过分热络地叉起牛脸和牛耳的交接处,分给辛鸾。
什么都艰难,两害相权,辛鸾并不拒绝这份热情,还摆出可以接受的样子。向繇受到鼓舞,对邹吾也毫不怠慢,一手款款地挽住衣袖,一手叉着次好的牛鼻,就欲送到邹吾的盘中。
“这个真不必。”
他的声音有些冷淡,面对这样匪夷所思的牛头宴,打定主意,说不吃,就不吃,抬手客气地阻住那蒸卤得酥烂乱颤的牛鼻子,“向副抱歉,在下实在是进不惯这些。”
向繇丝毫没察觉他的略微起伏的情绪,只淳淳然笑了,也不推让、也不在意,把那一块直接留给自己,接过使女的手帕斯条慢理地拭干净自己的手掌,欣喜莫名地坐下,以一个主人的热情,对女使们如是说:“把备好的菜都送上来吧,今日殿下难得在,本相要好好待一次客!”
辛鸾听着,居然有点害怕。
之后,向繇也的确不负他期望,女使迤逦而至,手中分别捧着羊肚、牛肺、头、蹄、下水……辛鸾一言难尽,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吃荤,和向副大人说的荤,可能是不太一样。
对面的向繇不紧不慢地切割着牛鼻,就像饭桌上生啖血肉、未开化的野蛮人,辛鸾看着好不吓人,偏偏向繇自己毫无察觉,一口一口还吃得斯条慢理,十分惬意。
“殿下之前没有吃过这些嚒?”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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