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鸾皱眉:“是什么难处?”
邹吾小心地避免触碰到辛鸾,挑挑拣拣,给辛鸾舀了一勺鱼糜,“是钱。”
向繇不由露出赞许神色,“猜得准。”
辛鸾:……
向繇:“前方军需供应不上,各部的物资也已近告竭,主公前几日突然换防回来就是和这个有关,说来也是我无用,年初时候我派人清理过税务,却只缴了百余万两,这点银子供大军花费,上下一抹,没有一旬就告罄了。”
辛鸾关于局势的那根弦又倏地绷紧了,他咬了下筷箸,慢悠悠道,“哦,原来那天许大人说的东境一万人会影响前线物资供应是真的啊……”
向繇一愣,赶紧找补,“殿下,他胡说的而已,您那一万人一个月的口粮走的是民生储备,跟前线百万大军的消耗可不一样,那天之后,?观也责备了我,说我做事没个决断,右相拿着这么点事情就夜闹巨灵宫,让您看笑话了。”
辛鸾眉头轻蹙,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够用还是怎样,本能地感觉这个走向不对。但是他还找不出哪里不对,只能试探,“所以现在是大军粮草不足吗?若是急调,何不向渝都和附近的米行催贷?”
这是这几日他学到的,事实上,战乱中很多府上乡绅家中都在囤积居奇,能不能让他们把粮拿出来接济,这要靠借债折的手腕和诚意。
邹吾眼见着辛鸾把话题越带越偏,轻轻地咳了一声,好心提醒,“殿下,百万大军的话,光靠这些,是杯水车薪,并不能指望。”
他知道辛鸾纯粹是对钱没有概念,跟向繇说话对不上牙。
果然,他一开口,辛鸾就不说话了。
邹吾便只好端正了语气,主动出声把向繇真正想说的捡起来,“向副,以南境直隶重镇的情况,清理税务都该不只有百万余两的吧?怎的只收上来这么点儿?”
他语气严肃,神态严肃,向繇十分感动: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了!
向繇赶紧道,“正是呢,天衍元年到五年,南境每年的税收至少也有千万,可是这些年能征来三四百万都是多的,那日在中殿,殿下您也听了些军费的开支,许闰廉说‘调拨钱粮,不知道要背谁的黑锅’,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又说我一直统筹着军事补给,户部几百万的税收都拿着大头——这话也就说给不了解详情的人听,若是换做夏舟,当场就能笑出声来——盐铁铜矿瓷器棉纱,这么多年,物资调拨上来,我是连明细账册都是看不到的,全凭底下人一张嘴,说短缺就短缺,说拖延就拖延——我拖得,可是前线拖不得,几个月前我斩了个贻误战机、办事不利的堂官,这些滚刀肉才晓得收敛一阵,谁知,现在又是故态复萌,还愈发变本加厉!”
向繇一为表诚意,二为拉拢,自认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但是明显辛鸾对南境执政者众而不和的情况无法想象,冷静地想了会儿,问了句,“是有亏空,还是别的?向副就不能安排自己的人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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