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安哥儿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喊过他,他看到这个场景没觉得可怕,只想着:是啊!辛鸾也并非正常分娩的孩子!辛鸾当年从先王后腹中产出来时才七个月大,根本就是尚未成型,是庄珺、况俊嘉祥、西君三人联手,庄珺化一滩模糊的骨血成非生非死之态,支撑了四十九日,拖延到西君带来西南的春生之草,况俊嘉祥又以巫觋秘术存其精神,塑其骨肉,才勉强让辛鸾活了下来。
当时先帝为救这和妻子唯一的血脉,更是以三足金乌之身,舍掉了自己部分的阳寿。
他们这些追随先帝王帐的老人,他们都清楚辛鸾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东北有地日之草,西南有春生之草,辛鸾能活下来,还不是西君走运!让他真的找到了春生草,真的救活了辛鸾,这才有他高辛氏与开明氏的血脉!让他这么多年稳坐这西境封君!”
向繇的身体都在颤抖了:“我早该想到的!春生草,春生草!当年的一株春生草救了辛鸾这个死胎,那辛鸾的血肉,当然可以帮我儿找回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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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觉得奇怪,先帝一世英名,为什么要那么溺爱含章太子?这个小子就算走路摔跤,手臂爱脱节,那他也是太子,不是公主!十五岁了,既不让他骑马,也不让他习武……”
齐二冷冷地笑了两下,摇了摇头,“我直到前几日才明白过来,以死追生,含章太子血脉凝滞,血行速度比常人要慢上两倍还多,活着已是难得,先帝担心他年命不久都来不及,哪里敢放手让他折腾?”
这是天衍朝王室最大的秘密。
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已千乘、万乘之尊,就是已经去地下见了先帝,庄珺确定,莫说是齐二,便是他的父亲齐嵩也未必知晓其中内情。
齐二今日能得知这件事,除了是辛涧告诉他的,别无其他可能。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对于辛鸾,曾几何时,他们这些老人都傲慢地以为他注定是先帝一生的包袱,别说指望这个孩子建功立业,就是让他的文武达到中人之姿都很困难。
天衍三年,他们想让先帝再孕育一个聪明灵巧的孩儿,大礼教案发,先帝不肯,天衍十二年,他们想让先帝收养辛襄于膝下,先帝与公子襄皆不肯……天衍帝深爱先王后,庄珺无望地想,除非含章太子逼宫窃位,不然先帝一生恐怕都不会废他太子之位。
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本不该降生、天分极低的孩子,居然在经受了天衍十六年初宫变这样一场大乱之后,在绝无生还的可能里逆命而起,协调南境各方势力,挟兵于垚关,傲然与东境对抗。
是他看走了眼。
是他看走了眼……
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却必有坚忍不拔之志,去岁天衍帝请单独为辛鸾上经筵、开窗课时,他就不该严词拒绝!
“庄先生,我也不想为难您,”齐二阴鸷的豺声,悠悠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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