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李国兴却一下瞠大了眼睛,“现,现在……?”
他久经宦场,今日事却也知道肯定另有隐情,原本想推个干净不沾染也就算了,不想辛鸾拿着给自己人立威封赏的场合,毫不客气地掀了自己的棋盘也要追究此事……况且……瘟疫啊,这可是要死人的!谁不怕?他怎么敢顶缸?怎么敢冲锋陷阵?这个倒霉的疫情,现在就是给他总指挥,他也要赶紧逃的!
李国兴适时地嗫嚅起来,担着被责骂的风险,迟疑道,“那、那是不是让臣手下人去更妥当?……那是瘟疫,臣的职务,似乎不宜担任具体的前线事务……”
骄阳打头,此时箭在弦上、千钧一发,辛鸾一口气还没缓过来,迎头被他的贪生怕死顶住,眼前登时就是一黑。
邹吾盯着他,呼吸陡得一紧!就要冲上台去了。还好辛鸾自己争气,沉了口气,又站稳了,压着喉咙里的甜腥气,提声一喝,“好,那也不必你去了。”
这阴沉的一句话,满是戾气,满是怨气,让原本低沉的声音突转高亢,“李国兴,身为下山城总督署,不能未雨绸缪在前,现在又巧言搪塞、贪生怕死在后,有你这样的官署领下山城,渝都民间的大事小情也不必好了!来人——”
他声落和起,东宫亲兵立刻执戟奔了了过来!
辛鸾:“剥他的官服,摘了他的翅翎!”
底下官员登时倒吸一口气来,再也不困了:李国兴在渝都从来都是右相的亲信,也是高位的大员!几句话间一败涂地,雷霆雨露,霜打天灵,还懵然不懂的官员纷纷如梦初醒般慌然跪倒,齐齐喊道,“殿下……!”
物伤己类,兔死狐悲。
按照辛鸾这个问罪的脉络,问完下山城,就要问到中山城!此时官员们一个个五脏六腑都跟着绞动了起来,慌张无措地既不想担这个任务,又畏惧官场前途,外圈百姓还没完全退场,好奇地趁着脖子说话,只有他们围着祭坛却形成了一阵窒息的安静——
时风月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疫情刻不容缓,让这些可以调动最多的人力、财力、物资的官僚先动起来,这个起始步骤居然要这么麻烦。怪不得辛鸾刚刚说不急,让人先抬把交椅上来歇一口气,趁着百姓还没走完前说清楚。
“你们集体下跪做什么?逼宫嚒……”
向繇反应最快,立刻道,“殿下,臣身为左相,这渝都发生如此大事,臣第一个有责任,臣自请处罚,使群臣警悟。”
申不亥也立刻接言:“此时与臣也难逃干系,请殿下治罪。”
辛鸾神色淡淡,眼瞅着刚刚被他派出去胡十三飞奔着跑了回来,手拿着一叠纸卷,目光忧虑地瞪大,比出了“一”、“七”、“五”的手势,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恐惧,辛鸾心头悚然,侧了侧头,意思是不必再说了,这底下的人哪个都知道瘟疫情况的严重,只是态度摆的明白,谁都不想担这个担子!
“行。要请罪的,今日你们就在这儿跪着写请罪的折子,写一份孤批一份,不写完的,一个也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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