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和徐斌对物资呢。”
“那你们这两日顺利嚒?”
“不顺利。”卓吾恨恨地抓了一把水雾葛草塞进嘴里,立刻又把面蒙上,这东西是清热的,不然他嘴里就苦得根本说不出话,“那些下山城的老不修根本就不知道怕!告诉他们别出门,别出门!一个个还是要去焚香拜蛇,还是要聚众耍钱,跟我哥说点什么就要害他们一样!劝他们,他们就’少来嘞!娭毑嗲嗲还硬朗着嘞!’’我都在渝都住啦七十多年啦,不就是时疫嘛,有什么新鲜的,一个刚来不到七个月的小娃娃就乱下命令!’……这要不是我哥不让我们动手,我一个打他们二十个!”
说话间,隔街的火塘又烧了起来,惨烈烈得映红半幅天宇。
“我抬他上来的时候,他小声问我他会不会死啊,他手上全是老人斑,他说他的牌搭子今早忽然病死了!我跟他都吵了三天架了,他平日里纠合一帮人,那么威风,嗓门那么大,我怎么说都不听!……死了好!都死了吧!叫他不听!死了才好!死透了才好!”
说到这里,辛鸾倒退一步,而卓吾已经完全控住不住,抱住脑袋,忽然发出嘶哑的狼嚎一样的声音。
翠儿在旁边默默地流眼泪,可卓吾这样的声泪俱下,在医署外面是何其的不值一提,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惊惧和恐慌,任何的咳嗽和哭喊都让他们如临大敌。辛鸾茫然看去,看着百步外医者带着面巾声嘶力竭地喊着名字,看着好几个人缩在狭小的一块地方,嘴巴微微长着,呆呆地瞧着他们。
“来,站起来,别哭了。”辛鸾用力地抓住卓吾的手臂,朝他命令,“回去睡一觉,想点好的事情,休息一晚就好了。”
卓吾很悲沉,两手抹泪,被辛鸾强硬地扯了一把,一只脚踏在水沟里,登时就踉跄着摔了一跤。辛鸾慌乱地侧身过去拉他,结果卓吾一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忽然救命一样张开手抱紧了他,用头抵住了他的肚腹,不动了。
辛鸾的后腰一下子麻了,缩紧身体想推开他,卓吾却死死抱着不肯撒手,挣不开,辛鸾就不挣了,喘了两下,虚张开手臂,在心里慢慢数了五个数,然后手心覆在他的头发上温柔地摸了摸,像摸一头幼虎的后颈,“好了,小卓……男子汉这样像什么样子。”他声音何其温柔,温柔得让人想要落泪,卓吾松了手劲儿,辛鸾给了翠儿一个眼神,让她送卓吾回去,自己抽身往武道衙门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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