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鸾抿了一口粥,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旁边另一个医生开口,“老周,你也别再给殿下压力了。”说着转头向辛鸾,“殿下,您也别太劳心了,咱们这不都坚持七天了嚒,等这一段混乱期过去了,百姓好好呆在家里不再有新病人,咱们也就赢了一半了。您要稳住,你稳住了,我们才能稳住啊。”
辛鸾抬起眼帘,感激地看他一眼,点点头。
其实他们也没什么正事,就是心中不安烧得慌,这些天他们从医署歇下来回家也是睡不着,不是去山脚去看人新医署工程进度,呆呆地看着千奇百状的化形者蒙着硕大的蒙面巾干活,就是心急火燎地趁隙来找小太子说说话、定定心。他们都很喜欢小太子,既喜欢他壁立千仞、言出必行,又喜欢他包容和煦、如坐春风,他们有什么想说的都会直说,不会瞒着他。
“不过殿下,我们的医署的物资真的不够了,我们努力开源节流,好多直接接触重病人的蒙面巾、衣服本该是一日一销毁的,现在都一用好几天。没有到发病期,我们也不确定,这样会不会造成大夫传染,但是我们真的是没有东西来防护了……我这样说,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有个不情之请。”
显然,这几个平日较沉默的大夫是有话要说才来的,辛鸾擦了擦嘴,把碗筷推开,示意自己在听。
“您知道的,病人分轻症、中症、重症,他们在医署会分别隔开,最开始因为害怕重症病人在外面引起恐慌,大混乱的时候,我们都是先接收的重症者。”
辛鸾点点头,“我知道。”这与他的命令其实并不相符,但是实际情况的突发各层的执行折往往不能按照所谓的钧令来,他理解大夫的一片仁心,后来他们说了这事儿,他表示理解,并肯定了他们的应变。
“但是重病者越来越多就出现了其他问题,就好比轻症者投入的照顾是一,十个病人,一个人护理就足够了,可重症患者要投入的照顾是五,甚至直接到十,两个重病者就会耗费一位大夫,同理还有需要与之相配的药材、药酒、面纱和其他物资,一个重病者耗费医署太多了。”
“我们不是要卸担子的意思。”旁边的大夫立刻补上一句,有些心酸道,“我们只是……现在还没有配出可以根治这场瘟疫的有效药方,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在拖延他们的生命,根本没有办法将他们治愈。反而是那些轻症者,我们是可以用药物养疗帮他们痊愈的,这样的病人康复的多了,我们的人手主要向这类人倾斜,也能让百姓对我们有些信心不是嚒?”
辛鸾看着他们,听明白了,问:“下山城十个区,多少负责人是这个意思?”
那大夫有些汗颜似的,“其实我们都是这个意思,您可以去问糜太医,也可以去问时大夫,这事儿我们私下都说过,可是没人敢跟您提。”
生而为医,他们的使命是救死扶伤,不是见死不救,这样的话,他们若不是到这个濒临全面崩溃的关口,当真是谁也不会来和辛鸾提。
辛鸾深深地看向他,“时风月和糜衡都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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