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
时风月从桌案的布兜里抽出小刀,迅速在火上灼烤,同时朝着几个已经被吓懵的小学徒大声命令!
几员医护找到主心骨,立刻扑上来协助时风月,反弓的病人迅速被强行摊平,病人痛苦地弹蹬起腰腿,嗬嗬地发出两声发不出的激烈嚎叫,左右手瞬时反向拗折!
“抓牢他。”
时风月大步靠过来,声音坚毅,神情冷静,稳如铁铸的手冰冷地向下摸索,直按住病人咽喉下五寸,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刀稳稳刺开!
与此同时,学徒默契地松开对他的压制,男人猛地侧弓起身体,咳出一泼暗红的血液——
“糜衡呢?!”
急症无人救治造成的影响有多坏!接下来的热水清理、止血、下药就不必时风月来管了,被喷了满身血的她迅速地往里间走,要快速换掉衣服烧掉防止瘟疫传染:“拿这人的病例情况给我看!”
说着她环顾四周,火气蹭地就上来了:“糜衡哪里去了!他自己的病人便是不管了嚒?!”
·
“我妹妹……真的有人救吗?”
渝都山脚水流淙淙漆黑一片,申良弼于码头茫然四顾,不确定地问。距他们半里之处,能纳千余人的新医署还在热火朝天地赶工,巨大的噪声衬得此地便尤为深邃冷寂。
当然不是。糜衡心中回答他。
夜里水急,四体不勤的糜衡扯粗糙的麻绳,用力地把预备好的小舟往码头拽,那破船是临时换来的,充满了尿臭、屎臭和烂鱼的味道,然而就这样的残破还不听话地反复在水流中打转,应付它比应付一个小太子还麻烦。
“好了,上去吧……”糜衡不耐烦地歪了下头,拿回申良弼手中的烟火信号。
申良弼:“我走了你就放这个嚒?”
“对,”糜衡烦乱地应对他,“给你爹报平安。”
而这烟火的另一层,是他和向繇的约定,代表申不亥的子女已登上船,无所谓哪一个孩子,只要走了向繇就直接会带人在宣余门一拥而上:官员趁疫潜逃按令当斩,向繇捏着两方的把柄,挟众怒发难,斩草除根,当即便可一举夺权。
糜衡深深吸了一口气,镇纸砸破的头突突地疼:二百万两,二百万两……应付完这个蠢货,他即可找向繇兑现二百万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上船吧,不用你会划,我把绳子割断,你顺流而下,沿途会有人接应你。”糜衡鬼扯。
哗哗水流,奔涌向东——
申良弼信以为真,踉跄着跳上了夹板。
糜衡倏地于黑暗中回首,朝着高高的中山城处眺望:这渝都凌晨前最黑暗的时刻,终究是熬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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