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传来低微几不可闻的声响,离着矮案最近的官员一肚子话还待欲说,邹吾却倏地敏锐抬头,目光发亮,一手压住他的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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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说了不要出来啊,你干嘛啊?”
卓吾咬着麻绳原本正要奔向下一家,谁知上一个弹指他刚把蔬菜和肉扔进门,下一个弹指,门就咄咄几声地响了,一个头发灰白的阿婆颤巍巍地探出头来。
这一代都是蛇教的狂热信徒,年纪越大脑子就越不好就越虔诚就越容易得病,这一片也是也是他哥在二十二日后严格限制出行的一区,卓吾看到有人探头就发憷。
“是菜又不合心意了?还是米不够了?还是我摔坏了?”卓吾苦着脸,往后甩了一脑袋,“这里有好的,您老要是不满意自己过来挑。”
“不,是……”老阿婆显然说话跟不上小卓。
小卓露出苦恼样子,开始从褡裢里掏纸和笔,“那你说缺什么,我记,晚点给您送。”他现在被各路人马磋磨得识了好多字,写起来再不会因为“瓷器棉纱”卡壳了。
阿婆说不清楚,打开半扇门扉,干瘪的手从后拉了拉,拖出一小袋棉纱,谨慎地丢在卓吾的脚边——
小卓愣了一下。
“我只有十五……”阿婆两个食指交叉比在眼前,吃力地咬字,“……件,纺得慢,我看大夫……都带,你们愿意……收下,送去吗?”
阿婆瞧着年纪大概有七旬了,神色间露出孩子般的无措,说这话的时候,她似乎害怕数目太少,害怕卓吾不愿意接收嫌弃麻烦,很不好意思地躲开目光,几乎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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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响!
邹吾弄翻矮案上一摞折子,仿佛是被火焰烫到般,跳踉着站了起来,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一句说不出来,只有喉结狠狠地跟着滚动两下——
以沉稳闻名的武烈王,人前还未有如此失态过,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官员自然被他吓了一跳,各自手忙脚乱地去扶那摇摇欲坠的卷轴,忙中不乱还不忘回过头去——
“额……”
忽然被数道目光共同扫射,刚睡醒的辛鸾猝不及防地后退了一小步。
“怎……怎么出来了?”邹吾声音沙哑,收敛克制着,找到自己的声音。
不穿太子朝服的辛鸾披散着头发,就只是最普通的十六岁少年,他穿着湘妃色的长衫亵衣,外面披着明显不属于他的外衣,两条细细直直的小腿裸露着,赤脚踩在地上,那股极纯情的漂亮,一时让人的目光在他和邹吾的身上打转,想得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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