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辛鸾手脚并用地爬上榻时还在打嗝。
邹吾失笑,“你这是吃了多少啊?”
辛鸾一言难尽地揉着肚子:“茹姊姊的桂花方糖糕也太好吃了……你可不知道,从上个月末开始我就日日跟着赤炎军吃一样的,糕点不给我,水果不给我,水产不给我,菜做的又咸又辣又重油,我说了好几次,好了两顿,又变回又咸又辣又重油,吃得我毛都要掉了。”
辛鸾现在重病不能理事,钧台宫又不安全,宣余门之夜孩子受了大委屈,巢瑞老将军终于高抬贵手,不再跟小辈儿较劲儿,辛鸾和邹吾对外秉持不承认不否认,非常时期,知情者视而不见,不知情者也来不及想太多。
“我前几日和申豪生了些口角。”
邹吾把辛鸾的水倒了,回来一边解衣裳一边对身后说。
“因为什么?”
“他叔公。”
辛鸾了然地点了下头,在榻上翻出收进床柜里的小褥子,“他亲自抓申良弼回来,已经很难得了。”
邹吾:“我知道。”
辛鸾:“申良弼现在哪里?申豪那?”
申不亥被判抄家,斩立决,家中直系子嗣免官入狱,但申良弼因为没有正经官职,申睦高抬贵手,并未将他拘禁。
“被送到了邬先生那。”
“嗯?”辛鸾讶异。
邹吾换好睡衣,走到案旁去配药与纱布,“申良弼寻死觅活,申豪又整日忙里忙外抽不开身,就求了邬先生开导他。”
辛鸾若有所思:“徐守文也在邬先生那……”
邹吾:“对。”
辛鸾:“右相一党树倒猢狲散,申不亥一家墙倒众人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罢。”
邹吾:“差不多。”
申不害今日之祸,是他多行不义,但也无可否认,糜衡,向繇,辛鸾,申睦,邹吾,各自都往前推了一把——众人博弈,申不亥棋差一招,成为众矢之的,各方势力如今自然都纷纷割席。
辛鸾:“申豪倒也难得。”
当日在南阴墟外,是申豪临危救主,胆气如虹。疫情大灾当前,他又是非分明,嫉恶如仇。亲人将获重谴时,他又不避嫌疑,力保申良弼——尽管辛鸾看着申豪跟他这个“小小叔叔”并没有多亲密的私交,但还是能在危难时尽了自己全部的情谊。
邹吾背对着他,传来瓶罐相撞的清脆声响:“南境申家这一代,也就是申豪了。”
辛鸾用力点头,深以为然。
邹吾:“红窃脂最近在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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