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君迎奉太子,行礼如仪,请上首东向坐,自居下首东向,武烈侯、左相北向坐。
帝问:“今大疫未靖,南君雄兵五万以聚渝都,不思抗疫救民,迟疑而不进,失渝都之望,窃为南君耻。”武烈王、左相闻而色变。南君洒然大笑,“殿下言之有理,只疾疫大兴,将损凌厉之锋,兵染疾必败,西南之战又将何如?”武烈王语帝曰:“军士千里奔袭,移屯中军非同小可,渝都乃南境之重镇,不必纷纷召外将。”南君怒而斥:“此言差矣!遣将守关者皆天衍悍厉之兵,劳苦功高如此未有封功之赏,称其’外将’乃亡国之续,不可取也!”转而语帝曰:“请殿下宁津谷阅兵。”帝应允。
于是南君尊奉太子,劝进称帝,跪请居巨灵宫,斩大不敬宫女,称“此上下相疑之秋也,君臣不可疑。”帝以尚未娴于政固辞不受,称南君为“季父”、“恩人”,二人至于偏殿,叙长幼叔侄之礼足三刻。
其后南君与武烈王论剑术兵略,谈至兴起,惺惺相惜,斩蔗较技于空地,娇如游龙,虎虎生风,缠斗三刻有余,南君略胜一筹,帝目露倾倒,顿起身拍掌盛赞南君神勇……
当日情状外人已不得而知,巨灵宫自那一日只知道昭帝对南君青眼有加,赞不绝口。
“钱的事算是搞平了,我没想到狮子大开口,南君居然也答应得这么痛快,早知道再多要一些好了。但是医署选址,我说要建在中山城内,他兴致不高,似乎是不太愿意,我再想一想办法……”辛鸾坐着肩舆,漫不经心地撩了一把帷幔。
邹吾和他并乘,烈阳烤得他心头烦热,他压着声音,低沉喑哑,“你和他偏殿既不是说这个,那又说什么说了这许久?”
“就是随便聊了聊。”辛鸾有些敏感地看了他一眼,不满道,“干嘛啊?查我呀?你说问时风月的事上午也不见你问呢,我说什么了嚒?”
辛鸾熟练地倒打一耙,且翻的还是两人的私密事,邹吾猝不及防,顿时脸色一僵。
辛鸾却没有多看他,说着他撂下帷幔,不耐烦地敲了敲肩舆的木栏,呵斥道,“快些走,别并行了!大热的天,要一处热死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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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如咒,燥热不堪。
午后未时末,一处草木掩映的土坡上,七八个又脏又臭的半大小子惊起一片蠹虫蚜虫瓢虫,压倒灌木,找好位子趴下卧倒。
土地在热气里发涨,一路行来被草叶割开的伤口被汗水沾湿,惹得人一阵刺痒,但小子们只搔了搔胳膊,一动不动,任由光斑从树影间在他们的身上抖动,指甲陷在草丛中,黑麻麻地、紧张地眺望着不远处那一户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人家。
“你们每日下午来就是看这个?看什么呢?”小卓也跟着抻着脖子趴着看。
热,夏天热得人流汗,脑子里也光影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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