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最怕的居然是面对辛鸾!比起挨打,他更怕他哥告诉辛鸾这件事!怕辛鸾鄙夷他,看不起他,害怕外人知道他求而不得就做这种阴私淫亵之事!
一屋子的人听着他令人牙酸的叩头声,惊异莫名,隐隐约约这才反应过来卓吾倾心之人怕是他哥也认识,还是身份极敏感极尴尬的那种,裴句看着眼前局面几乎难以呼吸,忽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惮地看向武烈侯——
邹吾顾不上这些孩子,一口铁腥哽在喉咙里,他咽了好久才咽下去,他盯着弟弟,却对身边人说,“本侯家务事,诸位小友出去,还请告诉外面的公门役班一声,让他们再等一炷香时辰。”
所有孩子都懵了一下,公门?什么差役?他们心如鼓跳,但是不敢反抗,三三两两地绕行邹吾,逃也似的窜了出去,裴句不忍地多看了小卓几眼,可是根本也得到回应的目光,也只能快步走了出去,为这兄弟俩带上门。
白屋沉寂下来的那一刻,邹吾好似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就近找个床板一坐,满身疲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路上差人跟他说的因“拈酸吃醋大打出手”的人命案子也一时顾不得了,他捏着那件小衣,冰凉柔滑的触感蛇一样黏在他的手心里盘绕,像草蜱虫一样死死咬着他的心口撕扯不开……对,他认识这件衣服,他在辛鸾身上解过它无数次,是贴身得不能更贴身的内帷私人之物,他根本没法想象,它会出现在别的地方,还是自己弟弟的身边!
刚才那一脚他是冲动了,但与其说他是冲动小卓这畸形龌龊的心思,更是冲动有人对辛鸾的觊觎……可孩子踹也踹了,打也打了,错也认了,他一时间反而茫然了,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是……”
小卓呛嗑了一下,规规矩矩朝着他坐的方向跪好,“……五月二日。”
邹吾的眉头不知所谓地皱了下,过了几息才迟钝地想明白,他问小卓的是他什么时候对辛鸾动的这个心思,小鸾答他的却是什么时候偷拿的衣服。
邹吾疲累地闭上眼睛,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再开口,他问,“你认识白水巷的荆南嚒?”
卓吾茫然地愣了一下,不知哥哥怎么会提到他,“认……认识。”
“你昨天与他打架了?”
卓吾愈发茫然:“……是。”他一时间还以为是哥哥在哪里听到了他办事不利的消息,几乎是抢着道,“我答应今日给他结禄米了,我没想赖!”
邹吾听着这话,眉心却折出深深的痕迹,沉声而问:“你知道他今早重伤不治,咽气了嚒?”
卓吾倏地瞠大了眼睛,震惊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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