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一片狼藉,只觉得荒诞,一时间甚至想不明白他们兄弟两人刚才为什么要抢一件衣服。
“我没有!”
卓吾又是一声咆哮,他也红了眼睛,幼虎一样,狠狠地倒退几步,一直防备地退到墙边。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之人才不会知道他的难过,什么都有的人才不能理解他对一件衣服的执着,他只是想留一件东西而已,他没想做别的,他走投无路地偷了它,只是想在翻来覆去的黑暗里抓住个寄托,他不能理解,他哥为什么不能容忍这件事?
“我什么都没做……”
他拼命地摇头,抱着那被烧了一大半的衣服,眼泪在他脸上汹涌而下,“我什么都没做!哥……我什么都没做!若不是这件衣服沾了血不吉利,我也根本就拿不到!二十五天,我拿了它只有二十五天!难道就因为他是你喜欢的人,他也喜欢你,我就连他一件衣服都不能拿吗?!”
卓吾嚎啕着控诉,邹吾僵硬地听着看着他状若疯魔,一时眩晕,一时心如刀割。
良久,卓吾哭累了,沿着墙壁滑落蹲了下去,蹲下去的同时还死死护着那衣服,邹吾看着他,一时间当真觉得无话好说。
“也罢。”他颓然地,轻轻地笑了一下,那一刻,他像抽光了所有的力气,转身时竟踉跄了一下,“小卓,”他缓缓的,最后说给自己这个弟弟听:
“此事一了……你便走吧。”
第172章 殊死(10)
与此同时,山趾医署,红窃脂与暴徒剑拔弩张地遥遥相对着。
陌生的男子也就二十岁出头,顶骨高尖,颧骨平平,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一身武道衙门的皂衣公服,右手牢牢地锁着时风月的脖子。
那人有备而来,和红窃脂僵持着一路退后,直退到三区相连庑廊,此处只有十几步方圆,人一旦涌进,弓射手也难行动,且经过一夜医师忙碌,此处杂物众多还未及收敛,除了散着的粗草药,还有陶炉,铁釜、各种器具。
“这位捕爷……有话好说,你左脚一侧有盆燕来红,小心别踩到……”
时风月被迫扬着脖子跟着这男子步伐踉踉跄跄,挟持的姿势不好受,她有些痛,但表情倒是不见惊慌——毕竟是行医十几年的老医师了,她只当这人是病人家属在朝她表达不满。
被胁迫的过程里,她心绪总体平和,唯一的起伏就是有些气馁,气馁自己纵然四处游访采药并非娇养深闺的小女子,但面对男子时还是会像小女孩般基本丧失反抗能力,只能任由对方力气上的绝对压制。
可显然红窃脂没有时风月这等的闲心,她是个武夫,天生的敏锐让她意识到来者不善。
“武道衙门乙字队正庞牙?”
她眉头紧蹙,沉声一问。
没想到那男子倏地警觉了起来,勒紧了时风月,背靠连墙的医药草柜停住,防备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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