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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
申睦拍爵于案,在乌木上溅出淋漓的酒水,“所以殿下刚刚是诓骗我的嚒?您引我说了这许多,结果我现在和盘托出,您倒是不战了?”
那笼盖四野的气势逼压而来,辛鸾同样一推碗盏,肃然了面孔,按膝而坐。
“断事在时势。”
申睦的眼睛带着数十年搏杀征伐的血气,被他盯住,宛如胸口直接压下巨石,辛鸾迎着目光,用力地与申睦对视,“兵者分时机,南境不是不战,而是不宜当下开战,至少两年内,应一边备战,一边避战。”
申睦:“我申睦十六岁杀兄弟,十七岁上战场,至今齿序三十有九,战场厮杀二十二年,开荆山、平南境、戍天衍、封君侯,帐中人头无数,旗下勋功累累!兵者征伐之者,我断的时势不分明,您年不及弱冠、力不能杀敌断得分明!荒唐!”
倏地,他站了起来——
“南君且慢走!”
辛鸾大声止住他,深深喘了一口气,“你说的对,我没上过战场,可我知道战场以外的事情,我知道要供养战场的的府库钱粮之事。兵者,国之大事,南君以战养战五年有余,你可知如今南境府库的的薄厚?”
申睦冷冷回身:“殿下多虑了,臣每攻伐一城,自有败军为我军充实财富钱粮。”
“那若败军无钱无粮呢?”
“南君你理外,左相他主内,南境许多钱粮之事原不必你来细问。可南君也别说南境钱粮充足,孤刚入渝都时左相多次提过饷银不足,现在孤也是当着南境半个家,翻过账册,南境军费开支从十几年前百分之十,至今越至百分之四十,内廷的开支,朝臣的俸禄,大军的饷银,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渝都支应?可是连年乱政,南境财富粮米空前流失,百姓无粮可征,荒田有地无耕,我连治疫都要先抄蠹虫之家,再行周转!我知将军账下没有败军之师,没有胆怯之士,可有气血,有争心,没有钱,没有饭,士兵连伤带饿,妄开兵衅,百姓不过拼命而已!”
申睦威沉沉地看着他,“所以殿下的方略是什么?”
“今岁大疫,钱粮耗费已尽竭点,且国中久战伤民,我的意思是以修生养息为主,一则强兵富民,二则积聚粮草军械,三则联络丹口孔雀,与中境交好,待北境局势稍明朗,再一鼓而平天下。”
“呵!”
墨麒麟看着他,轻轻嗤笑一声,刀刀见血,“殿下,您最大的问题就是什么都想做到万全,殊不知这天下事最难的,便是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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