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旻捧着她巨大的肚子扔在慢慢地走着。
她已经换成了北境的传统服装,头上盘着一半的发结,发顶别着一弯新月形的小银梳,厚重的貂裘下,是她明黄色的莎车丝绸对裙,明亮的火光照应下,丝绸泛出马奶一般的明丽光泽,而她的手上、腕上、颈上,是形状特异的铜银耳环、戒指、项链与手镯,每走一步,铜银便撞出养尊处优的叮咚声来。
她身边的人是乞戈尔家的哈灵斯,北地的二线贵族,小时候曾养在闾丘家的帐篷里,是西旻最亲近的手帕交。显然,哈灵斯还未嫁人,头上还梳着很多的小辫,辫稍系着铃铛散开着,一袭及膝的翠绿马面裙,脚上踩着麂子皮的长靴,还是明艳艳的少女装扮。
哈灵斯也不扶着西旻,就只是在她身边陪着走,蹦蹦跳跳地接住西旻的话,“中行沂能留意到红窃脂,说来还是因为飞将军之事,西南出关之路被卡主,红窃脂整日瞅着那五个杀人凶手在自家门前,就总气不顺,听说那个什么什么侯官邸后面的李子林都让红窃脂一把火烧了,差点燎到睡觉的王喜,五个侯一起去辛鸾那里讨说法,辛鸾问他们要证据,你来我去的就搅得人尽皆知,中境不是分了三个郡邑嘛,那个内史郡的郡尉就相中了红窃脂,说平生最爱爱憎分明、果敢泼辣的女子,便要求娶,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喜欢呢,这中行沂之前娶过妻,听说是个足不出户的闺中女子,难产死了,保不齐这次就是他就说胡话要向陈留王献媚。”
中境分三郡邑,内史郡、三川郡、砀郡,照比被拆得稀碎的北境、东境、南境,可以算得是地广物丰。
西旻一步步往前走,“也未见得,中行沂此人原在中境一直掌财政,算有半副商人习性,他如今治郡更临靠西南与西境,从地缘上跟邻居走动一下,通个往来,并不奇怪。”
哈灵斯撇了撇嘴:“那也不必成亲啊。”
西旻没有接她的话,又问:“那陈留王呢?他在做什么?”
哈灵斯:“这倒是没听说什么大事,总之就是安分守己啊,刚入西南先安排自己手下人去各地处理陈年积案,他自己带着幕僚入住了原林氏国的公主府,然后就是日常处理民政罢。”
“没修武备?”
“探子说没有,说陈留王可安分,既没有提高赋税也没有大批冶炼兵器,更没有招募兵士,到西南就收拾自家城池,搞民治,养民生,一副要长住的模样……”哈灵斯忽地轻喊了一声,“对,西南没有事情,南境倒是有事情,去岁渝城不是遭了瘟疫嘛,渝城郡现在缓过来了,百姓自发要为陈留王立像,结果被他们的郡尉硬是砸了,说不许给陈留王立碑立像,还有就是南地百姓受不了新政,好多往西南逃,他们各地郡尉还为这事儿下了个禁令。”
西旻哭笑不得:“这些人的气量也真是小。”
说罢她摸摸肚子,十分怅然:“没什么新事啊,这天下……怎么就没有个人作个乱呢?”
“西旻殿下瞧您说的,去年连今年这大灾大乱的,大家都折腾得不轻,谁还打得动啊?十五天之后就是库力开大会了,咱们北境今年这么大的冰灾,就是宿敌不也准备放下砍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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