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这滋味他们也算是尝够了,每日每夜的修筑城防工事,临到晚上还要跑去一侧丘陵地预防偷袭,唯恐对方一个翻身就踩在自己的脸上!
可这样激越的情绪孔南心只是抬了下手,当即被按了下去。
“邹吾身后还有援军三十万,辛鸾麾下何、陶、巢、千寻皆未出手,我军堑壕尚未修成。”丹口孔雀抬了抬眼睛,冷静地看向每一人:“罢了,他不就是想见一面嚒?——本将去听听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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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日,天衍十九年最燥热的一天。
弋阳城外的水泽之上,一行白鹤排云直上,绿孔雀于鹤群中越众而出,低徊而来,临近莎草岸边,孔南心化身为人,轻盈地涉水而过,金绿色长尾随身曳地,拖拽出满身华美风流。
对岸的羽类没有中境那般黑白浅粉的淡雅,放眼一看翠鸟、金雕、红腹锦鸡,各个毛色绚烂,身姿傲然,抱臂引弓与空中的白鹤阵对峙,而他们之下,邹吾反倒是出乎意料的素雅,虎身狐尾健步而来,一双冰蓝色的瞳眸,衬得满身蓬松毛发有如冰川白雪,银河夜空,令人心神一荡。
“孔先生,后生见礼。”
邹吾于照面的七步外停下,化身为人,躬身行礼,恭敬十足。
丹口孔雀有些意外,这年轻人此来没有佩剑,甚至没有配盔甲,一身阔大的交领白袍,不像个将军,倒像是个身姿英挺的辅弼之臣。
“久闻武烈侯之名,这两月只见侯爷用兵如火,不想其人,轻徐如风。”
邹吾礼貌地笑了下:“先生谬赞了。后生约战之意想来已经传达,不知先生考虑如何。
孔南心平静地看着他:“本将之考虑暂且不论,你擅自约兵定局,将在外,有这般的权限嚒?”
邹吾亦平静回复:“大军开拔,我主君便不再插手前线任何军策,先生放心,后生有这个权限。”
孔南心:“先锋七千兵马都已被牵制,你如此坦白,不怕我五日之内毁约谴将,突袭于你?”
邹吾:“晚辈不才,身后还有三十万大军,西南可以少我邹吾,其势照样摧城拔寨。”
一侧飞禽,一侧走兽,剑拔弩张,垓心之下,两位主帅清风拂面,温温和和地聊了一阵儿,一盏茶未完,各自行礼告别、定下口头约定:五日之后,弋阳城交战。
六月二十五日,上午辰时。
两方军号震响,会战开始。
仇英不在,邹吾直接把指挥权扔给老将陶滦,亲自带五百化形者下场,迅速抢占左翼据点,长驱直入。化形的走兽在战场上风烈迅雷,狂潮般的气势发出阵阵金铁的低鸣,邹吾一马当先,左侧红豹、右侧灰駮,品字形状冲锋而去,任何的兵力都无法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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