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同沉默的看着犀照,半晌,轻声开了口:“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犀照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癫狂的笑了:“因为我别无选择, 你懂么?我别无选择,从我在这世间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恨天道,恨你,也恨傅潜渊,凭什么我要这样?凭什么,你们连一点点的选择都不给我?!”
他声音癫狂,眼睛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直勾勾的朝傅同看了过来,里面的憎恨和嫉妒似刺骨的刀,狰狞的刺在傅同身上。
他恨到了极致,跌落在旁边的长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不断发出尖锐的嗡鸣声,眼看着就要失控,傅同扬手,轻轻朝下一落,半空中数百把蓄势待发的刀随着他的动作落下,再一次把犀照钉在了石壁上。
“铮——”
尖鸣声止,后面的灯火猛地摇晃了一下。
猩红的血液把陈血覆盖,一点点流向远方。
无尽的痛意充斥全身,犀照手指颤了颤,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平静了下来,眼瞳虽然依旧猩红,但却没了之前癫狂的模样,视线停在傅同身上,半晌,轻声笑了:“傅同。”
他唤了傅同一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犀照自己想说,其实并不在意傅同愿意不愿意听,说完不等他应声,便兀自说了起来,声音低沉沙哑,轻飘飘的响在四周寂静里。
“许多年前,大概是在天地初生的时候,一条龙应天道而生,自寒山冽水里出世,生来为山河之主,立在云端山巅俯视众生。”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去往人间,而是选择待在寒山上,昼夜不歇的庇佑着这里,他很少说话,友人也寥寥无几,总是独自一人行走在山上,伴随着他的只有一把剑,冰冷锋利的剑,和山上经年不散的风雪。”
“消散在他剑下的人太多了,无数人惧他憎他,渐渐的再也不敢走近龙洵山一步,在他们心里,他和寒山一样冷,或者更为甚之,他没有感情,也不会觉得孤寂,有的只是杀戮。”
“可是……他真的没有感情,不会觉得孤寂么?”
犀照看着沉沉的天,无声笑了笑。
当然不是。
他独自一人带着寒山上,与风雪为伴,一年没事,十年没事,一百年没事,一千年也没事……岁月越走越长,几千年后呢?
一切都慢慢变了。
生于寒山冽水,在旁人看来根本没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的他,在岁月更迭里,渐渐也感受到了孤独的滋味。
也就是那一年,他看着眼下冰冷昏暗的深渊潭水,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傅潜渊。
生于深渊,藏于深渊,潜于深渊。
傅潜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