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他已经不会再为自己的心思感到羞愧了。
无论是面对神明,还是面对母亲。
宁衍坦坦荡荡地站了一会儿,才轻巧地别开目光,将身上的大氅拢紧了。
何文庭将香续上,又将宁衍亲手点亮的长明灯珍而重之地捧起来,放在了淑妃的牌位旁边。烛火微微跳动着,将排位上淑妃的名号映照得通红。
宁衍看了几眼,才一言不发地转过身,顺着来时的路走了。
折腾了这一遭,宁衍回到紫宸殿时,已经临近丑时了。
外头下了一整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殿外守夜的小内侍们怕雪隔了夜除不干净,只能从好不容易焐暖的被褥堆里爬出来,缩手缩脚地去拿扫帚。
宁衍坐在床沿上,都能隐约听见外头沙沙的扫雪声。
何文庭半跪在他脚下,替他脱下了鞋袜。
宁衍今日从三清殿回来时,不知为何不想坐轿,硬生生从外头走回了紫宸殿,何文庭怕他受寒腿疼,于是又拧了张热腾腾的毛巾,替他按揉小腿。
宁衍手里捧着碗姜汤,正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和着,一炷香时间过去,一口都没往嘴里送。
何文庭何等了解他,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压根不想喝这又辣又苦的东西。
陛下。何文庭试探性地说:膳房那边说往里放了红糖,不辣的。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宁衍更不想喝了,把干脆把碗往旁边一放,说:算了,朕也没冻着,你拿去喝吧。
何文庭本来还想劝两句,一听后半截,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主上任性和主上赏赐是两回事,前者能规劝,后者要是退却,就变成了奴才不识抬举。何文庭叹了口气,谢了恩,伸手将那碗端走,照宁衍说的自己喝了。
屋角的更漏又往下降了一格,宁衍接过何文庭送来的清茶,随意问道:玲珑今日没回来吧。
没有,紫宸殿这边一直看着呢。何文庭说:陛下赏赐她去内司帮忙,是她的服气。
宁衍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就着茶盏漱了漱口,擦过手上床了。
何文庭上前替他放下帷帐,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是有话要说。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天色太晚,怕跟宁衍说话会让他走了困劲儿,又到底咽下去了,自去将寝殿内的蜡烛熄了大半,只留下靠近门口的两根烛台。
何文庭。帷帐后的宁衍忽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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