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帐子比宁怀瑾的还要厚实一些,分内外两间,中间用两扇屏风隔起来,外头那间是用油毡布搭的,里头那间除了油布之外还比旁人多加了一层棉布帘子,一进屋便是一阵暖意。
秦六原本站在门内侧,一见他进门,便跪下来,冲他行了个礼。
他一身禁军制式的轻甲,行礼十分不便,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单膝而跪,埋下了头。
嗯,起来吧。宁衍倒没见怪,自顾自地往内走,随口道:什么事。
跟在他身侧的何文庭将大氅挂在一旁的木架上,从屋角的铜盆内拧了热毛巾,递给宁衍。
秦六站起身,跟着宁衍走到内间,见他在桌后坐下,才走到他身边重新单膝跪下,从怀里取出一只手指大小的木筒。
京中传来的消息。秦六说:今日太后唤了舒秋雨去,两人在屋内密谈了一个时辰有余。
密谈。宁衍咂摸了一下这两个字,接过何文庭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笑道:怎么个密谈法?
未时二刻时,太后着人去内司请舒秋雨去仁寿宫叙话。秦六说:未时三刻,舒秋雨进了仁寿宫,申时末方才出来。回内司后,太后紧接着赏了舒秋雨三十六匹软烟缎,八对香囊,一对龙凤玉佩还有零碎首饰若干。
嗯。宁衍面色不改,将毛巾重新交给何文庭,问道:说了什么,知道吗。
仁寿宫人多眼杂,听得不是很清楚。秦六双手托着木筒向上递了递,说:大略说了些关于主子的婚事,太后说她手里有一封先帝的明旨,问舒秋雨是否还有入主中宫之心。
秦六记性好,回话也利落,三言两语便将阮茵与舒秋雨的对话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何文庭是知道阮茵一直不待见宁衍的,这短短的对话听得心惊胆战,不由得道:陛下
宁衍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噤声。他拿起那只木筒,随手搁在一边,他懒得拆开再看,只问秦六道:那舒秋雨呢,答应了吗。
秦六停顿片刻,才谨慎地回道:听话茬似乎是没有。
宁衍手一顿:嗯?
舒姑娘说,婚姻大事,归根结底要看陛下的意思,若他无意于我,哪怕有了明旨也尚且会想法废后,那不如我与陛下慢慢相处,处得久了,水到渠成也就是了。到时候再拿出这封明旨,也是锦上添花。秦六学着舒秋雨的语气腔调说完这番话,少见得有些迟疑,但细细思量了一下,还是说道:听着应该是没有的意思。
只是首领对女子心思并不了解,信中也未多说。秦六又说。
嗯,倒是没猜错。宁衍笑道:确实是没有的意思,她明面上说是对我还有情意,实际上反而是让太后没有硬点鸳鸯谱的机会这是替朕挡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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