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粉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软绵绵地在糕点上铺了一层流状的糖水。
宁衍也没拿江晓寒当外人,捞起筷子夹了块糕吃了。糖糕有些微微发粘,宁衍的腮帮子鼓起来一小块,嚼得有点努力。
江大人是个聪明人,在朝堂浮沉了这么多年,自有一套为臣之道。他求得不多,自然也不像朝堂中其他人一样上蹿下跳,所以他轻易不会试图左右帝王的心思,与君王相处时也会留三分余地。
可就为了宁衍这点赤子之心,他愿意将自己这点底线略微往后让一让。
陛下现在想这个还太早了。江晓寒诚恳道:宁铮正当壮年,陛下贸然要收他的封地,难免会让人说一句不敬兄长。何况除了长乐王,永安王的封地也还在他手中,而且他这封地握得名不正言不顺,想要收封,也必定得从他身上先下刀,只是
宁衍明白江晓寒的顾虑。
他这位嫡亲的九皇叔从出生那天就受宠,哪怕是顶头的老爹没了,也有头上亲生的哥哥来疼,封地财帛一波一波的给,到了这么大岁数,连油皮都没破过一点。
按理说,先帝身亡,他的封地便应该自行收回,可宁衍当时年纪实在太小,这地愣是收不回来,一拖就拖了十年。
所以于情于理,若是要收封,也得先从宁宗泽开始。可这位永安王着实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朕明白。宁衍说:可困难总是放在面前,今日没有,明日也会有新的。若是什么都不做,等着外头的日头自己落下,那也未免太无能了。
江晓寒笑了笑。
或许宁衍自己也没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先带了一股百无禁忌的底气,好像无论什么事,只要他做了,便一定能做成似的,丝毫没想过失败带来的也同样是无能。
不过江晓寒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拿出来笑的,他十六岁时比宁衍还要自视过高,实在不知天高地厚,自觉能将天都捅个窟窿出来。
说到底,少年这点倔强的执拗气是种时节一过就没有了的珍贵产物,帝师大人觉得实在没必要暴殄天物,所以只要不真捅出篓子,其他的顺其自然便好。
臣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太后娘娘惹着陛下了?江晓寒忽然笑着问道。
宁衍:
宁衍的话茬顿时打住,他尴尬地又捡了块糖糕吃了,悄悄瞄了一眼江晓寒的表情。
他从小就有点怕这位老师。
倒不是说江晓寒平日里授课多凶,这位老师脾性好,也不迂腐,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着的。只一点让宁衍心里打怵他总觉得这世间的事儿,没几样能瞒住江晓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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